天子摇了点头:“除非是你母舅让朕。只是朕记得,畴前他与朕下棋,从无让子之例。”
天子竟俄然提出要母舅当皇太孙的太傅,双鱼吃了一惊。
“陛下……”
但现在,平郡王的小女儿,天子亲口赐的婚,徐令的话又说到了如许的境地,莫说本身儿子和双鱼还没正式订婚,便是已经有了婚约,现在恐怕也成骑虎之势了。
卢嵩起家,跪了下去:“臣何德何能,敢忝居太傅之位?臣不敢受。望陛下为皇太孙另择良师。”
双鱼从玉罐中拈出一枚黑子,落下。
……
但总有人要为当年的朔州之败承担任务。
平郡王是今上的族弟。
天子凝神细看,这一手看似轻巧,倒是小飞之势,将中盘与黑龙连接了起来,棋面立即就被盘活,局势也随之窜改,黑龙摆首,竟有破围而出之势。
“皇上――”
天子看向双鱼:“沈家丫头,倘若不是你中盘助朕活了黑龙,朕恐怕已经落败。你说说,朕今后若想再赢你母舅,如何才有胜算?”
双鱼并未昂首,却也感遭到了来自于天子的谛视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天子也没再说话了,闭目靠在椅里,半晌后展开眼,漫不经心肠道:“也罢,此事今后再议吧。”他命卢嵩起来,赐座后,目光转而落到双鱼身上,望了她半晌,仿佛如有所思。
“自安,你要回荔县,朕也不勉强留你,”天子浅笑道,“但你这个外甥女,朕颇喜好。朕想留她在身边再住些光阴,陪朕下下棋,说说话,你意下如何?”
天子也是非常欢畅,“朕方才如何就没想到这一招。”
倘若这是天子的实在企图,这是否意味着他成心要为十年前的朔州一案另行定性?
他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可见这盘棋下的颇操心力。
先帝有皇子四人,打下江山以后,兄弟争夺皇位,平郡王对今上有推戴之功,今上即位后,平郡王便寄情山川,不再过问朝事。因平郡王也工于书画琴棋,十几年前,卢嵩还在朝为官时,两人也有所来往。
“皇上,这手小飞,实在是妙啊!”
“沈家丫头,你先下去吧。”
天子面上的笑意垂垂消逝。
卢嵩放下了手里的残棋,叹道:“臣输了。”
“旁观者清罢了。”双鱼轻声道。
卢嵩叩首道:“陛下,臣不敢有所坦白,臣年已老迈,早生致仕之心。此番入京,得荔县百姓送臣于城门以外,臣早想好,等此任期满,臣便乞骸归乡以度残年。恳请陛□□谅成全。”
天子棋风凌厉,黑龙既破围,很快脱困,转而逼迫反压白龙,势不成挡,白龙胶着,直到最后,打了个一目标劫,天子以半目险胜,这才结束了棋局。
双鱼望着母舅下跪时的一头苍发,想这十年间他的不易,内心一阵酸楚,也一同跪了下去。
他不想把外甥女留在宫中。更不想让她置身于皇家父子之间那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干系里。
卢嵩千万没想到,事情俄然会变如许。
“禀皇上,郡王府的小郡主年已及笄,平郡王相中了卢大人的公子,想请皇上保个媒,为小郡主说个郡马。”徐令道。
卢嵩一愣,立即再次俯伏到了地上,仓猝忙隧道:“承蒙陛下错爱,本来这是求之不得的恩情,只是陛下有所不知,臣的这个外甥女和犬子青梅竹马,豪情甚笃。本在本年年初婚事就已定下来的,不想节外生枝,臣出了监狱之事,事情才担搁下来。蒙陛下明察,赦了臣与犬子之罪,一家人终得以团聚,臣想着归去了就尽快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下,以告慰我妹夫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