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心神剧震之时,面前俄然闪过一个画面:我和程熙正要饮下合卺酒之时,俄然那人走来,一把抢过程熙手中的半片匏瓜,沉声道:“邺城已破,汝安敢夺吾之喜酒?”
因着他待我的这一番密意厚意,我自是对他感念不已。打动之余,我心中却又经常惭愧不已。
也是阿谁时候,我才晓得, 本来不过是幼年时的寥寥几面, 他便已对我动了求娶之念。
他忙跟了过来,合法我二人各执半边匏瓜,要饮这合卺酒时,俄然门外响起一个焦心的传报声:“报――!主公,大事不好主公,城门失守,被那卫军攻出去了!”
可为何梦中的那人,不是别人,恰好是卫恒呢?他但是最不成能来坏我和程熙姻缘之人。
“夫人确是思虑过分,心脉有些弱。至于中郎将所言肉痛晕厥之症,发作无定时,偶一发之,多数非身材有疾,乃是一时情志荡漾,血脉逆乱,才会悸痛头昏。”
那似是我昨晚做的一个恶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但是当我醒过来时,却全然记不得在梦里都梦到了些甚么,但是梦里那种感受,那种令人堵塞而绝望的感受,却如何也挥之不去,缭绕心头。
我勉强稳住心神,悄悄推开他的度量,强笑道,“我没事,不必喊人来了。”
建兴十八年,我十四岁那年,洛城为黑山贼所陷,长兄为守城力战而死,幸赖其部将及城中百姓搏命相护,才保我甄家老弱妇孺逃得一命。
“阿洛,你如何了?如何只顾瞧着这合卺酒入迷,快些饮了它,我们……好做伉俪!”
早在舅翁程劭中风之时,我的姑氏刘夫人便痛骂我是扫帚星,及至厥后程家屡失州县,刘夫人更是日日叱骂于我,说我是不祥之人,都是我的进门才给程家带来了这类种厄运。
是以在我八岁时,程公受命出任为翼州牧时,曾特地携家眷,绕道到长兄的任所洛城小住几日,特地祭拜亡父。
我有种感受,阿谁梦对我非常首要,关乎我平生的运气,可任我如何回想,却如何也忆不起丁点昨夜的梦境,直到方才――
但是我又为何会梦到那小我?还梦到他抢走程熙手中的合卺酒?莫非在我内心,始终是不肯嫁给程熙,盼着能有人来阻了我和程熙的这场姻缘。
他将手抚上我的额头,“你的神采如何这么惨白,的确一点儿赤色都没有,不可,还是得喊医工来给你瞧瞧。”
我忙止住他,婆母已然对我诸般不喜,近些光阴,更因卫畴派兵助程潭攻打邺城,每逢我去存候时,连院门都不准我入。我不想再节外生枝,又惹出些口舌来。
没了粮草,即使卫畴另有兵马七八万,也难抵挡董焯的二十万西凉兵马。因卫畴与程劭亦有同窗之谊,只得修书一封,向坐拥翼、幽、青、并四州之地的程家借粮。
他将我六脉一一号过,所说的和淳于先生的相差无几。
“自来摄生需养心,只要夫人能心境平和,勿为外事扰动,过喜过忧、多思多虑,此症便不会发作。”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我自知决然不会实现,所胡想出来的梦。
其父程劭, 能折节下士, 交游广漠, 同我父亲甄懿乃是同窗老友,曾一同拜在京都大儒乔玄名下习学三坟五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