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不智之举,姨母当是不会做的。
“虽说是曾有所做之梦成真的传闻,但是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嫂嫂还是不敢信赖地喃喃道。
“嫂嫂放心,我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想看看,是否如那梦中所示……”
因而,我明白了嫂嫂为何再也不提带我分开卫府,和她常常看向我时惭愧的眼神。
若我仍旧像宿世那样嫁于卫恒,那么在运气之路上等着我的,便还是那可骇的……
“我梦见卫恒身穿喜服,悄悄拿开新妇遮在面前的大红团扇,团扇后的那张脸,和我一模一样,便如是铜镜中映照出来的普通……”
帷幔后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我忙朝嫂嫂摇首,表示她不成再说,可惜已经迟了。
“我并没有叮咛她做这些,是丞相方才命人传话给我,说你竟心生离意。”姨母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并不再多言。
“那姨母可会助阿洛分开?”我心中又生出一线但愿。
姨母长叹道:“丞相的心机,谁能猜得透?他一时对我说,璜儿在他诸子当中,最是资质聪慧,堪继他的大业,一时又说子文像极了他年青的时候,一样的文采飞扬,一样的热忱敞亮。现在又在两个儿子的婚事上高文文章,他……唉……”
我朝她微微一笑,“却不想丞相倒是为了六子卫玟求娶崔公爱女,反将我这个程氏的未亡人,重又许给了卫恒为妻。”
姨母极重申明,最怕别人讲她苛待原配所出后代。是以,在未嫁程熙之前,凭着我中山甄氏的出身,完整配得上卫恒的身份职位,姨母也才会生出两家攀亲之意。
若我此身已是重活于世,是否阿谁奇特而可骇的恶梦便是我宿世的经历,残存于我灵魂当中,每当要紧的时候,便俄然闪现,提示我宿世的运气轨迹。
见我如此平静,嫂嫂脸上忧色更甚,担忧道:“阿洛,你……”
姨母亲身扶我起来,携着我手到榻上坐下,苦笑道:“想来你已知这喜信了。”
倒并不是因我已嫁作人妇,时人并不看重女子是否是再醮之身,只要女子品德出挑,别说是二嫁,三嫁四嫁五嫁也都尽皆使得。
“你已不再情愿这门婚事,甘愿分开卫府,也不肯再嫁给你当年心悦之人?”姨母轻声问道。
“是以,前几日丞相问我,同清河崔氏攀亲可好,我只当他是想为子恒说亲。毕竟子恒在他诸子中最长,却至今未曾有妻室。却不想,他竟是将崔氏之女配给了子文。”
天子册封卫畴为齐王的圣旨,已于前日颁下,短短两个月之间,卫畴已是王爵加身,成了大雍立国以来,头一名非刘姓皇族而以异姓封王之人。
我再次摇首,“并没有旁人来奉告给我晓得,是我昨晚的……梦境……”
我到得姨母房中,她现在虽已贵为王后,却还是昔日司空夫人的简朴打扮。
嫂嫂话音一顿,似是不知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开口。我们姑嫂之间无话不谈,我对卫玟偶然,她是晓得的,而我昔年对卫恒的情义,她亦是心知肚明。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嫂嫂为何还要如许问我。
“不错,昨晚丞相俄然向清河崔氏提亲,当时在坐之人还觉得丞相是为了给三公子求亲,毕竟三公子在他诸子中,年纪最长,还未有妻室,却不想――”
“王后有些体已话要同甄夫人一叙,还请张夫人勿怪。”
在这卫府当中,我看似还是自在之身,可随便走动,可不管我去那里,身边皆有人跟着。
我先前同她联床夜话,曾将之前几次见的到异象假借梦境模糊跟嫂嫂提了几句,让她非常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