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昨晚丞相俄然向清河崔氏提亲,当时在坐之人还觉得丞相是为了给三公子求亲,毕竟三公子在他诸子中,年纪最长,还未有妻室,却不想――”
我再次摇首,“并没有旁人来奉告给我晓得,是我昨晚的……梦境……”
我心头一黯,“那婢子是姨母所赐,想不到,不但服侍我的饮食起居,便连我见了甚么人,说了甚么话都要同姨母一一回禀。”
我转头看向嫂嫂,拦住了她的话头,“嫂嫂,你先别奉告我,让我猜上一猜,看我……猜的可对?”
我摇了点头,轻声问道:“还请嫂嫂先奉告我,昨日晚宴上,丞相是否求与清河崔氏联婚,为他的某位公子求娶崔公的爱女?”
倒并不是因我已嫁作人妇,时人并不看重女子是否是再醮之身,只要女子品德出挑,别说是二嫁,三嫁四嫁五嫁也都尽皆使得。
若我仍旧像宿世那样嫁于卫恒,那么在运气之路上等着我的,便还是那可骇的……
见我如此平静,嫂嫂脸上忧色更甚,担忧道:“阿洛,你……”
“阿洛,奉告嫂嫂,你是否还想嫁与卫恒为妻?”
这等不智之举,姨母当是不会做的。
“丞相既成心搀扶子文,许是想立子文为世子。”我轻声道。
姨母话中尽是担忧。
姨母说完了她要说的话,并没有再放我归去,以备嫁为名,在她的院落旁侧,另拨了一处居室与我,将本来的服侍的婢子从两人加到了八人。
虽说三年前姨母曾心心念念想将我许配给卫恒,但是现在事过境迁,以今时本日的景况及姨母之为人,她当不会再想我嫁给她的继子。
第二日一早,我正坐在妆台前怔怔对着铜镜入迷,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响起,嫂嫂如一阵风般旋了出去。
我刚和嫂嫂用完早膳,姨母身边的郑媪便带着四名婢女,说是姨母相召,请我到她房中,嫂嫂本想同我一道畴昔,却被郑媪客客气气地拦下。
姨母亲身扶我起来,携着我手到榻上坐下,苦笑道:“想来你已知这喜信了。”
“阿洛,你昨夜又做了些甚么奇特的梦?”嫂嫂皱眉问道。
“虽说是曾有所做之梦成真的传闻,但是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嫂嫂还是不敢信赖地喃喃道。
“我亦曾问过丞相,他只说将你嫁于子恒,是因他感觉,只要你作子恒的新妇,才是上上之选。何况,子恒也已经答允了这门婚事,并无任何不满。”
昨晚的酒宴之上,任几位智囊如何旁敲侧击,卫畴均是呵呵一笑,半点口风不露。跟着就定下了两个儿子的婚事,给年纪最长的儿子打着完璧归赵的灯号配了我这么个再醮妇人,却为心疼的小儿子求娶旺族之女。
姨母拍拍我的手,感慨道:“还是阿洛知我。自从丞相安定全部北方以后,他麾下请立世子的呼声此起彼伏,当此敏感之时,不管是丞相哪一名公子的婚事,我都未曾多嘴,全由丞相作主。”
此番和嫂嫂相逢后,她再问起卫恒,我只说他是我的杀夫仇敌,心中对他除了仇恨,再无其他。可为何嫂嫂竟还思疑我心中还是有他?
嫂嫂仍旧每日都来看我,却再也不见岩弟。嫂嫂说,卫畴现在极是爱好岩弟,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我朝她微微一笑,“却不想丞相倒是为了六子卫玟求娶崔公爱女,反将我这个程氏的未亡人,重又许给了卫恒为妻。”
可我那位死了的夫君却不是旁人,而是先前卫畴最大的政敌汝南程氏的家主。
卫畴接到天子的圣旨的第二天,就立姨母为齐王后,却对峙哪位公子为世子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