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想,相士刘良送我的那卷竹简里有言道,“这重生之人,大略接受非人之冤,或命格良缘为歹人所窜改,是以重行历世,以拨乱归正,重证天道。”
可不知为何,我却始终下不了这个决计,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轻声说,那些梦境虽能预知宿世,但却并不是和宿世分毫不差,只凭那几个似真似幻的片段,并不必然就能证明,我的三个孩子是死于他手,何况,在我的梦境中,压根就没有呈现第三个孩子是如何没了的。
顿了顿,他又道:“即使我心中仍然怨气难平,可那又与夫人何干,你只是我后母的外甥女,当年宛城之战时,你才只要两岁,那些仇怨同你又有甚么干系呢!”
话虽如此,他到底还是放开我,重行坐到喜案对侧,端起半片匏瓜道:“夜色已深,我们快些饮了合卺酒安息吧,不然怕是它们又要被放到烛火上再温一次。”
“至于这第三事,将军当知,你我初度议婚,便是因我不肯被天子表哥召入宫中,如我姑母甄朱紫那样,在后宫当中丢了性命。是以,待他日将军登上王位,请放我归去,我当毕生不嫁,与嫂嫂归隐山林。”
我总不能说因为宿世被你杀了一次,以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卫恒宿世终究得为天子,坐拥四海,爱妃在侧,何曾如我普通,无辜枉死。天子的命格多么贵重,亦不会为歹人所窜改。无因无由,他断不会是重生之人。
宿世任我温情似水,也未曾暖化他分毫,他在我面前,始终都是冷硬如铁,心性酷烈,从未曾假以辞色,更别提会跟我作揖道歉。
宿世他那样待我,我不是没想过置他于死地,报他宿世害死我三个孩儿之仇。固然我始终不能忆起我那三个孩儿到底是如何死的,但梦里那几个恍惚片段里均有他的身影,当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怔怔地看着他,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但前次只是一闪而过,这一次,他却始终端着一张猜疑的脸,定定地看着我,垂垂地,那双黑眸深处竟还透出一丝发急来。
说罢,他举手施礼,竟是朝我慎重作了一揖。
本来这就是让他猜疑的处所,感觉我与先前分歧?
“将军彻夜与我开诚布公,不过是想奉告我,早在三年前,你便已不介怀娶我为妻。这些光阴,在发明我姨母并不如将军之前想的那般,是个暴虐后母以后,更是对我生不出甚么怨怼之心。”
卫恒俄然笑道:“夫人此言差矣!那些男人间的夺位争斗,我并不肯夫人牵涉此中。卫某所求,只须夫人放心做我的老婆,足矣!”
“第一,若他日将军得偿所愿,想必这天下都会是将军的。还请将军保我甄家和姨母他们母子四人安然。”
“将军仿佛和三年前大不一样了,你先前明显那般厌憎于我,怎会几年不见,俄然就不怀旧怨,想要同我冰释前嫌?”
卫恒神采似是又被烛火染红了几分,沙哑的嗓音也有些变了形,“夫人兰心蕙质,何必明知故问。当年若非董焯俄然来攻,程熙那厮趁机落井下石、横刀夺爱,我与夫人此时早已做了三年的伉俪,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只不过,他的笑容再暖,我亦未曾被其迷的失了神智,有些事,还是先约法三章的好。
莫非他也和我一样,也是重生之人?
卫恒浓眉紧皱,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若夫人执意如此,那便如夫人所愿。不知这最后一事,夫人又要卫某做甚么?”
但不管如何,这一世,我是再不会同他生孩子了。
卫恒眼底笑意渐消,沉吟半晌才道:“不知夫人要我答允哪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