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我重重地扑倒在地时，我的一双手掌仍在，只在掌心各有一道殷红的血痕。
我举头答道：“是又如何？他待我好，我天然也当待他好！”
他为何要这般活力？在他眼中，向来视我如无物，几时在乎过我的去处？
固然我不爱程熙，可我毫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毕竟，若不是他，我在邺城这三年只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他不守商定，突袭攻破邺城，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
我心中剧颤，竟然是他？竟然会是卫恒？他此时不是应当在青州攻打刘玄吗？为何会在这里？
程熙却仍刚强道：“我毫不会舍弃你，要活，咱二人同活，如果逃不出去，阿洛，你可愿与我同死？”
我仓猝从顿时跳下来，顾不得双脚被震得生疼，先去检察他的伤势。
“你说甚么？城门怎会失守？本日是吾大喜之日，依礼俗，当休兵戈三日，他们卫军如何还会攻出去？”
程熙将我紧紧地圈在怀里，我能感遭到他满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如一只刺猬竖起了它统统的坚刺。
在和灭亡擦肩而过以后，倘有求生的机遇，想来他亦是情愿的。是以，在我说出这番话以后，他并无涓滴贰言，再也不嚷嚷甚么共赴鬼域的话。
更让我不敢信赖的是，他看我的眼神，竟似是在心疼？那一双乌黑如墨般的瞳人里，乃至还稠浊着一丝悔怨和惊骇？
或者我所说的，也恰是贰心中所想，但却囿于男人汉大丈夫的颜面，不管如何说不出口。
见程熙仍在那边连声诘责那兵卒，我忙上前轻拽他衣袖。
他见我不答，又再次催问道：“如何？阿洛，我待你如此情深，你却不肯与我同死吗？”
我不敢再看他，却仍能感遭到他的刺人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我这个方向，他是在看我，还是在看程熙？
我垂首道：“妾不走，妾若随将军同走，只会拖累将军。何况，姑氏身边不能无人奉养，妾愿随姑氏留在此处。毕竟……妾的姨母杜氏是卫司空的夫人，妾定会保姑氏无虞。”
阿谁声音沙哑而又降落，透着秋风肃杀般的森然冷意。
而程熙，固然生得一表人才，姿貌俊美，但倒是治世之文臣，而非乱世之豪杰。这一份家业，他必定是守不住的，与其将来被别人兼并，倒不如早些降了卫畴。
在我完整的昏迷之前，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唤我，阿洛、阿洛……
我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掌心有痛传来，我不由蹙眉低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带着我一起逃呢？我便是留在邺城，也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这马负二人之重，必定慢上很多，如果被卫军追上了，岂不是我累了你性命？快些放我下来，你先逃命要紧！”
但见火光明灭处，数骑纷繁让步两旁，从中走出匹通身赤红的骏马，上坐着个青年将军，白袍银甲，缓缓纵顿时前，盔甲将他大半边脸遮去，冷电般的眸光直直地射过来。
他看着我，俄然一把攥紧我手，拉着我快步而出道：“我程家儿郎，岂有等闲出降之理。我们这就逃出去，便是邺城没了，他卫畴也只占了我翼州半壁之地，我另有一半的州县，可再做一搏。”
身后有靴声垂垂响起，我直起家子，挡在程熙之前，看着卫恒手执长剑，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他携我仓促赶至内堂，要带姑氏一同逃脱。但是刘夫人却果断不肯拜别。
到了这个时候，程熙反倒沉着了下来，他勒住缰绳，缓缓调转马头，看向那领头之人，骂道：“夏候尚，你这个背信负义之徒，如果不筹算遵循这战时之礼，又何必复书恭贺我新婚之喜，言明三日以内不会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