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重伤昏倒,身边只要一个我,是他救了我,现在该轮到我救他了。
可他的双眼――却仍紧紧闭着,哪怕我轻声唤他,他也还是持续昏睡不醒。万幸的是,他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我一边替包裹伤口,一边有些担忧。
那人竟是卫恒!
数枚羽箭朝我们射来,他一剑挥出,将那七八根箭全数斩断,侧身一翻,挡在我身前,口中呼哨一声,一匹枣红马飞奔到他身前。
当我发觉有异展开眼时,才发明我竟被一个白衣银甲、剑眉星目标少年将军抱在怀里。
看他的箭伤,只入肉寸许,且并未伤及关键,流的血也并未几,伤势应当并不严峻才是,可为何一夜畴昔,他却仍未醒来,并且面如金纸,瞧着极是吓人。
俄然,他猛地一勒缰绳,止住了枣红马。
就算我能够呆坐在这里吹一夜的冷风,也毫不能让我的拯救仇人躺在这里挨冻流血。
可惜,我将他怀里翻了个遍,除了一块烙饼,甚么都没找到。可即便没有金疮药,他臂上的箭也得早些拨出来才好。
见他要走,我如梦方醒,仓猝问道:“等等,程熙呢?你把他如何样了?”
眼看只差几步,我就能爬上去了,哪知脚下俄然一滑,再也站立不稳,整小我朝下滚落。
“阿洛,你生得实在太美,便是扮作男儿,只怕也……,还是扮丑些,放心!”
如此情势,我也顾不得孟夫子他白叟家甚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教诲,只想将我的拯救仇人扶进茅舍中去。
我本来是有个小承担的,里头装了些换洗的衣物,可惜这一起回避追兵,早不知丢到那里去了。
马蹄重重踏下,但是我等来的却不是重重的马蹄带来的灭亡,而是一个暖和的度量。
这并不难找,因为离我几步远的处所,就有一间破败的茅舍,门洞大开。
正惶急焦愁之时,又有一队黑山贼人追了过来,同业的百姓纷繁四散而逃,朝路两边的山坡密林里钻。
做完了这统统,我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再也支撑不住,躺倒在地。
初见卫恒,是在我十四岁那年。
不知是他身子健旺,还是彼苍听到了我的祈求,好轻易熬到天气微明时,我颤抖动手去探他鼻息,不由喜极而泣,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只要他能活下来,我情愿折寿,用我的命去换他的命。
再走出门,将那匹枣红马牵出去,让它卧在门口,替我们守门兼挡风。
这一整晚,我都不敢去探他的鼻息,恐怕会……
我只得走到角落,背过身去,从贴身里衣撕下长长的一条,再走回他身边,双手攥住箭柄,深吸一口气,咬牙猛地一拨――
但是,那位救我的少年将军却仍纵马疾行。我不知他要带我到那里去?也不知他是甚么人?我想要求他带我去找嫂嫂她们,却又惊骇我一旦开口,被他听出来我的女儿声……
如许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的确让我思疑这还是我曾经暗自恋慕过的阿谁卫恒吗?
我俄然想起,从家中逃出来时,我百忙当中,顺手还带了一包常日最爱吃的西极石蜜揣在怀里,这蜜糖的制法是从西域传过来的,用甘蔗所做而成,想来多少能润喉生津。
我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忽听一个沙哑的嗓子道:“别哭,别再哭了……”
我再也接受不住,不由坐倒在地,抱着双肩小声抽泣起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烛影深深,昏黄的烛火下,有一人坐在我床头,正在检视我掌心的伤口。
可他实在太太高大结实,我使出满身的力量也撑不起他来,只得抱着他未受伤的那只手臂,一点一点地将他朝茅舍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