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歇了一会儿,我想沐浴,他却不准,“你这两日过分辛苦,不如先好生睡上一觉,等明日规复些精力,再沐浴也不迟。”
我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跪倒在卫恒身边道:“父王此言差矣!璜弟不但是您的爱子,亦是子恒的亲弟弟,他对璜弟的心疼之心,并不比您少上半分。璜弟初染疾时,子恒便问我仓公留下来的那些苇叶遗稿里,可载有治法。”
“昨夜未得夫人答应,便和夫人同床共枕,确是恒的不对,但我既已承诺了你,哪怕再是巴望,也毫不会不守承诺,强行同夫人……”
被亲生父亲当着世人的面公开怒斥,还说出此等诛心之言,卫恒顿时面若死灰。
直到第二天早上,用早膳时,我才蓦地忆起昨晚阿谁暖和的度量,另有落在我额上、面上的点点温热……
“儿妇毫不敢欺瞒父王。”我重重顿首。
我明显让采蓝、采绿两个替我守在门口,不想却还是拦不住他。
“公子就不消去摒挡闲事吗?”我早上起家时,已不见他,说是卫畴有事召了他去,不想,他竟然这么快就又返来了。
真正的启事我如何能说得出口,幸而我也不必同他明言,因为他已然猜了出来。
难怪他方才说是返来同我告别,我便道:“如此,还望公子保重,我这就命人替公子清算些衣物行李。”
我之以是带了这苇叶的残片入府,原是筹算如有机遇,便问他一问,是否悔怨当日对仓公所为。但是见他如此难过,突然间如衰老了十余岁,又不忍心再往他伤处再插上一刀,这才沉默不语。
昨夜,他并没有趁机对我做些甚么。
卫畴眸中厉光一闪,喝道:“大胆!还从未有人敢如此诘责于孤?”
“本来夫人是怕我违背信定,昨晚对你行那不轨之事?这才饭也不吃,就急着去沐浴?”
我羞恼道:“公子为何俄然闯出去?莫非不知我正在沐浴吗?”
转眼已过两日,卫畴却仍旧未从丧子之痛里走出稍许。
“昨夜,我只是感觉有些冷,想同夫人抱在一处取暖罢了。夫人放心,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本已陪着卫畴在这里守了两日三夜,也是水米不进,疲累至极,卫畴这几句苛责,更如铁棒般狠狠砸在贰心上,令他夙来沉稳的身形晃了几晃。
在回府的马车上,他紧紧抱着我不放,却又一言不发,只是将头深深埋在我的颈窝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模糊感觉被他枕过的处所,有一层温热的湿意。
卫恒携了我随世人跟他辞职时,卫畴俄然拿起卫璜枕边的一枚鱼龙符佩,递给我道:“吾悔不听阿洛之言!此佩我本是要赐给璜儿的,可惜他现在已然不在,吾便将其转赐于汝。”
到了第三日, 卫恒见我神采惨白,有些支撑不住。终究忍不住,也出声劝卫畴道:“父王当然心伤八弟少年早夭,可还请父王千万保重身材,便是八弟他也不肯见父王――”
我轻咬下唇,的确恨不能整小我都缩到水里去,再也不去看他才好。固然宿世早已同他坦诚相见过,可此时如许被他盯着,还是让我感觉宽裕至极。
卫畴彻夜无眠, 不过一夜之间,微白的鬓发已然半白。他红着一双眼睛,抱着爱子的尸身,直至天明犹自不肯放手。
他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回身退了出去。
不料卫畴竟会赐我这等殊遇,我躬身谢恩,双手接过那枚鱼龙佩,随卫恒退了出去。
他看向我道:“如何早膳才吃了这么一点,但是身材不舒畅吗?采蓝,还不去请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