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实在过分疲累,不等他替我梳完头,我已然睡了畴昔。
他再是对幼弟心有妒意,为了他的父亲免遭丧子之痛,还是盼着卫璜能早日病愈,但是卫畴竟如许曲解他,实是过分不公。
“方才父王召我,命我今晚就到徐州大营去督练兵士,以备来年南征荆州。若无他指令,不得回邺城。这下夫人尽可放心。”
他说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回身退了出去。
“我是不喜八弟,他从父王处所得钟爱,乃至比子文还多,可……可他总归是我的亲弟弟,亦是夫人的表弟,若他万一……不但父王会悲伤欲绝,便是夫人亦不免悲伤。父王虽待我不慈,我却不能待他不孝,更不肯见夫人难过。”
卫恒见状,也顾不得很多,忙将我抱到卫珠的房里。从采蓝手中接过姨母命人送来的参汤,亲身一勺一勺喂给我吃。
卫恒止住我,“这些事自有尹平摒挡,不必夫人烦心,我返来只是同你说几句话就走。”
过了很久,我正要从浴桶中起家,忽闻脚步声响,跟着便见红色的帐幔扬起,竟是卫恒大步闯了出去,慌得我仓猝双手抱胸,将全部身子重又埋入水中。
心头俄然涌起庞大的发急,我推开尚未用完的早膳,命采蓝她们从速去替我备好热水。
卫恒发觉出他话语中的杀气,忙将我护在身后,举头同他父亲对视。
他语气不善,我本觉得他接下来又要怨怪我看轻了他,谁知他却话锋一转。
卫畴神情微变,一双虎目斜睨着我道:“尔此话当真?”
齐王如此哀思若斯,我们这些长辈天然不敢进些炊事, 略做歇息, 全都一身白衣, 陪在一边。
我心有不忿,便是他父王卫畴,我都敢怼归去,如何到了他眼里,就这般荏弱了。我正要开口,他却俄然将我拥到怀里,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再没说一句话,回身仓促而去。
卫畴身形一僵,缓缓侧头去看姨母,想要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方举起一半,又寂然垂落。
许是方才同卫畴之间的比武,太耗心神,刚一出了阁房,我便感觉一阵晕眩,若非卫恒一向扶着我,几乎坐倒在地。
真正的启事我如何能说得出口,幸而我也不必同他明言,因为他已然猜了出来。
“这水怕是有些凉了,夫人还是快些出来吧。”
卫恒顿住脚步,目光节制不住地往浴桶里扫了一眼。安然道:“我见夫人好久不出来,怕你此时体弱晕在内里,这才急着出去。”
邺城统统的名医再度被卫畴召来, 齐聚一堂。他们虽能诊出卫璜所得是烂喉痧, 想尽了各种体例来医治丞相的爱子, 可不管是针灸也罢, 汤药也好, 均是药石罔效。
我之以是带了这苇叶的残片入府,原是筹算如有机遇,便问他一问,是否悔怨当日对仓公所为。但是见他如此难过,突然间如衰老了十余岁,又不忍心再往他伤处再插上一刀,这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