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开口讨情,姨母已按住我的手道:“阿洛,你如果替她讨情,虽免了她现下惩罚,却会害她将来刻苦。”
那位仗着一年专房之宠的赵姬,便是因对姨母不敬,被卫畴晓得后,恶其无礼,任她如何悔过要求,还是将她遣送回娘家,听凭其父母再嫁。
如果卫珠这番谈吐传到卫畴耳中,即使他对原配所出后代不过平平,但对小女儿只怕也会心生不满吧!
“谁让我今儿早上没能在母亲那边见到姊姊,天然要找补返来!”
见郑媪领命而去,卫珠不欢畅道:“母亲为甚么老是偏疼三哥和长姐,回回都要给他们双份?您待他们再好,他们还不是不把您当母亲对待,从珠儿记事起,就没见他们来给跟您问过几次安!回回见了我和六哥、八弟,也都是冷着一张――”
自嫂嫂嫁到我们家,我还从没见过如许失魂落魄的嫂嫂,她向来都是唇角上翘、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不能问母亲,也不能问嫂嫂,那么我要如何才气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不想,姨母身边却只要表妹卫珠一人,卫玟和卫璜都不在。
虽说母亲昨日免了嫂嫂的晨昏定省,但嫂嫂一早还是和我一道去给母亲存候,奉侍她喝了汤药,又一道吃了早膳。
姨母立时沉下脸来,“开口!长幼有序,你身为幼妹,岂可妄议兄姊?他们乃是你父亲的原配所出,又幼年丧母,我自当多看顾他们。家和,方可长保畅旺!我先前教你的那些事理都忘了吗?回你的房里去,将《女诫》抄上一百遍。”
我虽不能直接去问卫玟当年之事,但我能够让他带我进到兰台。这个表弟对我一贯是有求必应,他又是颇得卫畴心疼的公子,带我进到兰台内里,应不是甚么难事。
人前他倒还能规端方矩地喊我一声“表姊。”暗里里,倒是“姊姊”、“好姊姊”的乱叫一气。”
我道了谢,姨母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跟姨母这般客气。”
自从住进卫府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姨母起火。
“嫂嫂!”我心中一酸,出声唤道,走上前去,接过婢女手中的木梳,“我来给嫂嫂梳头可好?”
仿佛被甚么惊醒,嫂嫂这才转头看向我道:“阿洛……”
姨母又叹了口气,似是想要说些甚么,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嫂嫂此时恰是最最脆弱的时候,我怎可在这个时候再去滋扰于她。
因她闺名胜男,人如其名,其英姿飒爽、豁达疏朗完整巾帼不让须眉,乃至远胜大多数男儿。
用过了早膳,跟母亲说了一声,我便去给姨母问安,本想如果能见着玟弟,便要他设法带我出府到兰台一游。
姨母常日不管对谁都是和颜悦色,便是最得卫畴宠幸的赵姬公开对她无礼,她也还是淡然处之,不想,对本身的后代,姨母倒是这般峻厉。
那我还能问谁呢?
我摇了点头,“初听动听,但余韵不敷,不过是首平平之作。玟弟,你写诗作文天赋一流,可于这琴乐上,却实在是目光平平。”
嫂嫂暗淡的眼神蓦地一亮,她握紧我的手,哽咽道:“不嫌弃,不嫌弃,我如何会嫌弃阿洛……”
等等,我虽不能问人,但能够问书啊!
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别例。
不想,到了下午,我正在教嫂嫂学做刺绣,就见卫玟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嫂嫂打趣道:“阿洛,你这表弟可真够粘你的,这么些日子下来,就没有一天是不粘着你的?”
我正要同他筹议去兰台查阅文籍之事,便承诺道:“那我们到外头去操琴吧,别吵着我嫂嫂。”
既已想到了大抵的体例,我便不敢再持续想下去,怕万一睡得迟了,明日气色不好,会让母亲担忧,嫂嫂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