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明白为何卫畴这般冷待卫恒的启事,并不是他偏疼,眼里只看获得卫玟和卫璜兄弟俩,他的心中向来都是有卫恒这个儿子的,只是因为惭愧,更是因为本身最不堪的一幕落到卫恒眼中,这才做不到再如畴前那样父子间密切无间、其乐融融。

卫畴哑声道:“宛城之战是吾此生从未有过之奇耻大辱,便是厥后被刘玄火烧连营,被章羽水淹樊城,也均及不上当年宛城那一战所带给吾之热诚!”

卫恒踌躇道:“或许还是因这惭愧二字吧,父王不但感觉对不起两位兄长,亦感觉对儿臣心有惭愧,这才……”

“孤的盎儿,那是孤最寄予厚望的宗子……可惜……”

卫恒却俄然问道:“父王……是先来看儿子的?”

卫畴眼底的微光垂垂暗淡下去,他颤巍巍地从坐榻上起家道:“罢了,你们伉俪这就回府去罢!孤再去看看子文,孤已有半年未曾见他了……”

他看似岿然不动,但如果细心再看,便会发明他那长长的须髯竟在不住地颤栗,可见贰心中亦是颇不平静。

“当年之事,确是为父铸下的大错!这些年你但是一向为此而痛恨为父?”

卫恒却道:“若父王当真属意儿臣为世子,儿臣自是戴德戴德,可父王倒是其心不纯,欲用这世子之位威胁于我,儿臣如何甘心?”

卫畴却轻叹道:“不但是因着惭愧……”

如果平常,卫畴早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了, 但是现在, 卫畴只是神采庞大地看着他这个最年长的儿子, 幽幽长叹了一口气道。

“那是为父当时繁忙了一天的军务后,最大的欢愉,如何能忘?”提及往昔乐事,卫畴衰老的声音里似有无穷怀想之情。

哪知卫恒却道:“如果畴前,儿臣定然不信父王所言,只当是您的借口。但是现在……”

早有从报酬他搬了一张坐榻出去,卫畴端坐其上,打量了一眼这小小的牢舍,看向卫恒道:“其间安乐否?”

一听到这熟谙的声音, 我和卫恒都是一惊, 抬眼看去, 那头戴王冠、鬓发斑白,身披黑氅的来者不是卫畴是谁?

他反握住我的手,看了我一眼后,道:“儿臣因着同阿洛之间的伉俪□□,方知民气的各种幽微之处。儿臣亦曾因惭愧而不敢面对敬爱之人,只要切身经历过,方知这人间惭愧之情最是煎熬……”

卫恒明显也听出了老父对昔日父子温情的记念,他低声道了一句,“儿臣彼时亦最喜被父王抱于怀中,置于膝上,可惜在宛城之战后,父亲便再未曾抱过儿子,亦未曾再问儿子那些话了……”

卫恒声音微颤,“想不到儿臣当年的老练之言,父王竟仍然记得。”

“身为主帅,却保不停止下将士;身为人父,却要儿子舍命相救!那是我卫畴毕生恨事!但是我这最最不堪的一面,最最落魄的时候,都被你看在眼里了……你让为父有何脸孔能如畴前那样再抱你入怀,问得出那些话来?”

“正因为吾知错在己身,问心有愧,这才无颜去见盎儿和安儿的坟茔……”

为父的,在时隔经年后,终究主动朝儿子伸出了乞降的手,却不知那为人子者,是否情愿接过老父这双手,父子二人就此握手言和,重续嫡亲之乐。

一听卫恒提起多年前惨死的嫡宗子,卫畴身形朝后一仰,举手加额,捂住了双眼。似是藏于心底的旧伤被人猝不及防地一剑捅开,让他不忍直视。

卫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甚么,无妨他坐得久了,腿部气血有些不畅,步下坐榻时,俄然脚下一软,巍峨的身形朝前倒去。

我随即便心中一喜,莫非是我当日替卫恒讨情时,借用栗姬一事所发的感慨到底震惊了他, 这才会亲身到天牢来, 如果他们父子能就此解高兴结, 那真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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