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擦到一半, 他俄然哑着嗓子道:“好了!”回身夺过我手里的帕子, 朝铜盆里一丢。
他俯过身来,又将我的唇衔住,吻了很久才放开,“若不是被关到牢里,我也不知夫人这娇唇不但尝起来苦涩适口,提及蜜语甘言来更是让人抵挡不住。”
“夫人何罪之有?”卫恒目不放晴地看着我, 问出口的话终究再不若之前如吃了□□普通, 而是平心静气。
他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似有一滴水珠落到我抱在他胸前的手背上,滚烫而炽热。
我惊奇地看着他,“子恒,你……”
“甚么忠仆秋月?”卫恒问道。
卫恒冷声道:“我劝夫人还是不要白搭唇舌的好。父王这二十多年老是偏疼子文和卫璜倒也罢了,他二人好歹也是我的异母兄弟,老是有血缘之情。但是那何彦算甚么?父王竟甘愿听信他一个假子的谗言,也不信我这个他亲生的儿子!”
见他放下筷子,忙倒了盏茶水让他漱口,同他随便说些家常,略停了停,才又倒了杯热酒递给他。
卫恒瞪了我一眼,凉凉道:“那你如何一小我出去了?”
“只要能在子恒身边,不管身处何地,妾都不感觉委曲,我只是心疼夫君要受如许的苦……”
我抬开端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这便是妾要同您请的第二桩罪恶。为人妻者当不妒不嫉,盼着夫君广纳贤能美妾,好多多开枝散叶。但是妾身迩来却更加不肯再与旁的女子分享夫君。我己稀有日未曾得见夫君,如何甘心让那秋月出去,看我夫君的俊颜?”
他背过身去,“夫人快些归去同父王复命吧!莫要再在我这冥顽不灵、固执不化的笨伯身上华侈时候了。”
“子恒你别赶我走,让我留下来陪你可好。你我既然结发为伉俪,自当有福共享,有难同当。锦帐香衾,我陪着你,陋室天牢,我亦陪着你!”
我涩声道:“夫君既然甚么都明白,那……”
因着害臊, 我那声音是小的不能再小, 直如蚊吟普通, 倒是听得卫恒身子一僵。
他深吸一口气,“这牢里阴冷,夫人不宜久待,既已看过了我,还是早些归去吧。”
以他的聪慧,便是一时当局者迷,但被关在这牢里悄悄想了三日,如何能猜不出卫畴的企图。可听他话中之意,竟是仍不筹算去处卫畴昂首认错。
“她说她是畴前服侍过你的婢女,厥后被斥逐出府,现在听闻旧主有难,而我个端庄夫人却对夫君不闻不问,连件换洗的衣物都不晓得送来,她便连夜赶制了几件衣裳,在天牢大门外苦求了三天,只为了能出去看子恒一眼。”
他的神采这才缓了几分,嘴里却还是别扭道:“夫人方才不是走了吗?还返来何为?”
恰好他的肚子不争气,恰在此时“咕噜咕噜”闹起了空城计。
他替我拢了拢耳后的发丝,“我本身享福便罢了,总不能累得夫人也陪我一起。既然父王想要我低头,那我向他认罪便是。”
我怕再如许腻歪下去,好轻易才热好的饭菜又要凉了,忙将他推开,拿过食盒来给他布菜。因这牢舍连张小几也没有,我只得将带来的饭菜放在食盒上头,看着他风卷残云般地将这些饭菜一扫而光,心中又是欢乐又是酸楚。
我终究甚么都没说,只是上前一步,从他背后和顺地抱住他。
他悄悄“嗯”了一声,渐渐松开我,牵着我的手走到那堆稻草旁,怕那稻草不洁污了我的衣裙,忙将他换下的衣衫先铺在上头,低低说了句:“此处粗陋,实是委曲夫人了。”
我便道:“我原该念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带她出去才是,或许夫君见了她那张脸,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