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倾泻而下，敏捷消逝，就像一张小嘴将它一口口吞咽了出来。倒水银那老寺人又提起另一个桶子，此次倒的是浓盐水，接着又是水银……
说话间，赵昆挥了挥手，一众兵丁如饿虎奔狼普通分红数队，突入宁荣两府的内院。便砸门破户，翻箱倒柜。顿时鸡飞狗跳，兔滚鹰吠，内府院墙立即也传来嚎啕之声。
“贪腐，卖官，欺君，件件都是极刑，还闹出好几条性命；论起大清律来，够得上抄斩的；更何况另有一条大逆的罪，这等参劾还是要查实的。查实了才气谈如何去办，只是大逆罪不易查实，倒是性命案能够先谈起来……我们就只能按律条去说罪。只不过宁，荣二公毕竟是从龙入关的功绩，只怕主子还是要施恩的，恩自上出，刑由律定，贾家依律当科罪，可到底如何措置，还要看主子您的意义了。”
胤礽点了点头，道：“还是马齐见得明白。实在，这几宗罪已经是查实无误了的，涉了律条，部里已经有折子上陈。只是另有部里难以彻查的，这才是大案……我也翻看了督察院御史的传闻奏事，想起另有一件要事，皇阿玛年前后宫家宴时，曾提及要重修明史，厥后就没提了，那贾珍却在八月里手札给家下人去江南查访，这清楚是邀宠媚上之举！他一个没有差事的三品将军，如何晓得皇阿玛在宫里的随口话语？定然是打通了后宫寺人密查天子的喜恶……卑污！！！”
“朕筹算下旨议罪，趁便遣人去检察贾家产业……恰好荣宁二府位于城南，倒是个制作佛塔的好处所。不如便让国师带人查抄产业，将两府高低财产，没入官中，充作修塔的资财，如有那些本当流配三千里，发往黑龙江与披甲报酬奴的罪人，看着两位故国公的面上直接发给国师为奴，使他们无有迁徙之苦，免于一难，以彰显朕的好生之德，更能早日修建佛塔，为天下祈福……”
“单凭佛爷叮咛。”
最后，定了贾家大罪，本当“夷三族”，念“宗祖从龙，约建功劳”上面，减罪一等，又有恩旨，发落以下：“首犯贾赦、贾政、贾敬，赐他杀。从犯贾珍、贾琏，贾蓉，贾蔷，贾芸，贾芹，贾宝玉，贾菌，贾环，等一十七名男丁，发配大报恩寺为苦役。族中大小女眷，四十五岁以上者，发配宗人府为奴，四十五岁以下者，发配活佛为奴，族中下人，管家，小厮，侍从等余党凡一百零六人，有从罪过者三十七人，杖杀；其他人等发配西山采石场为苦役。产业一概充国库，宁荣府邸、庄田、资财，用于制作大报恩寺。其金陵旧宅，收为官有，交两江总督措置。”
有那一等闲散村愚人众远远围观，看热烈或者嘲笑繁华败落、乐见官宦败家之丑态等等的，活佛固然不理睬，却早让兵丁上前脱手措置。他本人坐着那康熙赐给活佛的玉撵，带着喇嘛寺人兵丁沿着那「敕造宁国府」的红漆牌匾，就进了宁国公府大门。
一个时候以后，他头顶的十字创口渐渐裂开，脸上的皮肤像一件衣服一样渐渐褪了下去，血肉恍惚的脑袋一点点地从皮里钻了出来——这个“人”生生从本身的皮肤里钻了出来，一蹦三尺高。
一人谨慎地揭开表皮，另一人端起一个桶子，从沿口倾倒出一根颀长的闪着银光的线，直接灌入这新奇出炉太上皇头顶的伤口当中。
大门里此时愁云密布，贾家两府高低早已听闻了动静。贾府族长贾珍、宁府老太爷贾敬、荣府之主贾赦，贾赦之弟贾政，率着贾琏，贾蓉，贾蔷，贾芸，贾芹，贾宝玉，贾菌，贾环等有无职份之男丁已经是乌压压跪倒了一片。几个未及冠的身边还一并跪着嬷嬷。年长的面如死灰，年幼的已经哭的失容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