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眸子骨噜噜一转,随即大声嚷道:“万弟,刚才你偷窥果子多少回,窥一眼,诵一句;恒兄问你呢,食得可饱?藏物可多?”
“虎子,此言差矣!”
开朗的笑声则由月洞别传来,笑声尚未落地,鱼贯行进一大群人。抢先一报酬中年儒者,面相颇是严肃,蓄着三寸短须,恰是谢裒谢幼儒;其身侧是会稽学馆同僚沛郡刘璠刘真佑,身着锦衣华服。在二人身后,则跟着三个少年郎君:谢据、谢尚、袁耽,两个世家女郎:袁女皇、袁女正。谢、袁两家交好已近百年,代代联婚不断,而他们刚自内行游山川而归!
谢真石漫不经心的将手中鱼食抛入水中,见得鱼食打出点点水坑,而后众鱼竞相争食,惹得异彩纷呈;宛然一笑:“何诗?”
“然也!”
酒坊非同酒坊,酒坊酿酒卖酒仅此罢了,酒坊却集酒菜、歌舞、以及棋弈等各项雅趣为一体。世家后辈多喜盘恒,刘浓却从未踏及,本想宛言回绝,但转念一思:本日已是八月初六,分开馆只得两日。诚如孙盛所言,与其一味埋头诗书绷弦太紧,莫若恰当放松身心。
几个小小郎君见谢真石拜别,摆布瞅瞅正筹办开溜,却被脸孔漂亮的谢尚一把揪住,复又拉回亭中,由他持续教诲。公开里,谢安悄声道:“尚兄,不成打我屁股。不然,我要奉告阿伯,汝与涟依……”
这时,面相俊伟的袁耽,看了一眼谢据,抱着双手,淡然笑道:“虎子,我定将此事,奉告汝兄!”
墨璃只得减轻声音再唤:“小郎君……”
三张矮案并作一处,三个小小郎君规端方矩的晃着脑袋诵《毛诗》。
袁女正笑道:“真石,昨日我与阿姐偶遇一首诗,汝可想知?”
“咦,那你辩来!”
唇作樱红,一点。
刘浓苦笑换作洒然一笑,轻撩袍摆,按膝而起,昂首打量天时,尚未至中午。
仓促食毕,《军书檄移章表笺记》摆上案。
言罢,直直挥袖而去。
初升红日,一半落在院中美郎君案前,一半斜拂院墙注入隔壁画亭。
谢安?理应不是他,现在怕是尚未出世,亦或总角尔。谢氏虽英才浩繁,唯谢安光芒如日、掩尽风骚。若非他,便是谢奕,谢尚,谢据……
袁女正却不作答,懒懒的翻过身,背靠扶拦,翘嘴笑道:“问阿姐!”
稍徐。
褚裒撇了一眼院中矮案,见铜香炉中香灰浅积,渭然叹道:“瞻箦,真勤也!然,切不成伤身忘食,此时将至午食,城中有所酒坊着味甚是鲜美,歌舞亦与别地分歧,莫若你我同往,如何?”
袁女正依着扶拦笑道:“有便有,无便无,怎地另有或许?”
褚裒、孙盛见其应允,俱是面色一喜,抚掌催其快行。皆是少年郎君,如何不知酒坊为何地?其间美色美食美酒、雅人雅事不断。议论时,尽皆兴趣勃勃,特别是孙盛,其尚未见地过……
谢安按膝起家,朝着自家阿姐揖手道:“阿姐,万弟将:‘仲氏仁只,其心塞渊,’诵作:‘粽子三只,其嘴塞焉’,是以有错!”
谢据“噗”的一声吐出口中果核,慢声笑道:“颜道定是去找大兄与恒氏子也,果然昏矣!怪道乎王公成心荐其为司徒府参军,其尚不肯往,反言想学朱中郎、陶龙骧!朱中郎浴血厮杀于益州,陶龙骧挞伐于蛮夷,岂是大家皆可学得的?”
谢万大呼,谢真石冷哼。
红亭浮绿水,三个小小郎君排排跪坐。一个六岁长得虎头虎脑,叫谢恒,乃谢广谢幼临之字;两个五岁,一个长得眉清目秀,叫谢安;一个长得肉蹲蹲的,叫谢万,皆为谢裒谢幼儒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