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朝着杨少柳眨了眨眼睛。
陆纳笑道:“恰是!”
来福听得声音有异,几个疾步行到近前,欲护住刘浓。刘浓缓缓点头制止,再一次朝着周札阖首:“刘浓,见过周太守!”
刘浓听她语声轻淡,知她性冷如此,浑不在乎的一笑,朝着柳下二人行去。
一只乌燕衔着新虫,巧巧的盘过回廊,沿着朱红的廊檐一起振翅,猛地一个挑头,扎向了目标地。
“唉!”
“儿啊!”
真巧,陆氏兄弟!
儿子周澹道:“父亲,十五弟嚷着要复仇!”
落子不闻声!
二人对揖,陆氏车队驶向城东。刘浓置身矗立的城墙下,目送车队拜别。
许是久滞此地,陆纳和陆始让人抬了矮案,置放在丛柳当中,就着柳侧绢绢清溪,一边喝酒一边执吵嘴子对弈于棋盘。当此时,阳光穿叶,在一青一白的长衫上,投下斑斑点点;轻柔的东风拂着二人的袍摆,还真有高雅不羡仙的味道。
既曾了解,又阻路于途,不好不见。
此时,他已将刘浓认出,昔年孩童已成人,较之幼时,风韵更加卓卓。族兄和族侄因不满北地世家掌权而谋乱,他虽因设法有异未以参予,可并非是真的忠于司马睿,而是门阀世家的自保之法。
此次前去吴县,不但只刘浓、杨少柳,刘訚也需返回酒坊。一共四辆牛车,十几个部曲,浩浩大荡的行在官道中。
渐行渐近。
陆始接过琴谱,双眼放光,轻手重脚的将其搁在案上,命侍从取来笔墨纸砚,当场复谱。
周太守!吴兴周氏,周札。吴兴周玘、周勰虽叛,但这周扎却未与他们同流,在最后周勰意欲打他的灯号,他亦是果断不予。是以,周玘周勰虽亡,可司马睿待他却更厚,官职一升再升。一是表扬其忠诚,二则害怕江东世家兔死狐悲,不得不加以安抚。
再放眼四寻,蓦地顿凝。
郗氏庄园。
周札好整以暇的抚着须,打量着刘浓渐去的身影。只见其平目直行,木屐踏得沉稳有序;就连起伏的袍袖,亦仿似暗含节拍。眼底微缩,对摆布子侄沉声道:此子,临危而稳定,山折而不形于色!若不能一举制之,毕生不得与其为仇!
刘浓心中悄悄叫苦,不成再装不识,只得礼道:“六年前,刘浓曾蒙太守赠琴。当时年幼无知,受之有愧。过后思及,一向便想偿还,苦不知太守家居那边,是以未能成行。不想本日再逢太守,理应物归原主!”说着,命来福去取琴。
这是陆纳在迎战,他捉着酒壶,每杀一处、每失一招,皆豪饮一口。只顾品着浓酒与棋锋,浑然不察外物。
“郎君!”一个陆氏侍从疾步而来,对着陆纳低语几句。
……
刘氏心中酸楚,仓促撇过眼,却见杨少柳来了,四个女婢各列在侧。
陆纳眉尖一挑,蓦地见他腰间之玉,被阳光灼得生辉,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刘浓一转头,只见在自家牛车后,再堵上一队车。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身披浑白宽袍,携着三五后辈,笑呵呵的行来。中午阳光笼在他的身上,映得根根白须泛着银辉,脸孔刚正,不怒自威。
刘氏带着人送至庄门口,眼睛深切的含着儿子,醇醇打量一翻以后,拍着他的手背欣喜道:“虎头,莫委曲本身,早去早回。返来后,娘给你相门更好的!”
轱轳顿止,半迷半醒的刘浓被这一颠,当即惊醒,问道:“怎地了?”
陆纳向刘浓笑道:“瞻箦,快来见过周太守!”
刘浓在车中跟着牛车缓摇,心中略有忐忑,非是为郗氏婚事,而是为杨少柳。想了半天,他只能猜出,多数是娘亲向她流露了口风,至于她为何前去,却不成知。思前想后,被暖阳一洒,竟有些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