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札一向眯视刘浓,见他不急不燥的顿首,而本身的侄子又欲扑上,一声沉喝:“周义,速速退下!身为世家后辈如此无状,成何体统!”吩付两个子侄将周义带走,再回顾问刘浓:“你便是珠联生辉的刘浓?”
啪啪!
“酒!”
刘浓剑眉略扬,立名需趁早,如果他要去,倒真可之前去,笑问:“不知陆大中正,将于何时前去虎丘行雅?”
“嘎吱!”
刘浓揖手答道:“恰是!”随后抬目一视,两眼对上。
杨少柳徐步至前,朝着刘氏一礼,然后漫声道:“娘亲,听闻吴县桃花开得正浓,孩儿便想前去一观,少则五六日,多则十来日,必归!”
半响,大声道:“刘郎君!但是带着《广陵散》?”
刘浓一转头,只见在自家牛车后,再堵上一队车。一个白须飘飘的老者,身披浑白宽袍,携着三五后辈,笑呵呵的行来。中午阳光笼在他的身上,映得根根白须泛着银辉,脸孔刚正,不怒自威。
“别过!”
既曾了解,又阻路于途,不好不见。
……
陆纳眉头猛皱而徐放,几息以后,将手中白子投入瓮中,抓起酒壶就是一阵大灌,哈哈笑道:“罢!论棋艺,我当不如阿兄,可若论酒量,阿兄远不及我!”
刘浓大惊,这唱的是那一出啊?看向杨少柳,别人压根就不看她,目光一向逐着别处。再看看娘亲,刘氏眨着眼睛,不知在想啥。
周札叹道:“复何仇?不义之仇,如何复?汝带他回吴兴,莫要教人笑话,现在我周氏郡望大减,不成再被人执以话柄。玘兄就这么点骨肉,至于刘氏子……”
陆纳笑道:“恰是!”
周札身侧的青俊大怒若狂,上前一步,就想去捉刘浓的衣领。刘浓岂会让他抓住,微一侧身便已避过,倒让他扑了个狗吃屎!
“嗯!”
半晌,周札笑道:“不错!”
刘氏心中酸楚,仓促撇过眼,却见杨少柳来了,四个女婢各列在侧。
再放眼四寻,蓦地顿凝。
家国,对于世家而言,先有家,再有国!
刘浓下车,行至后车,朝着帘内说道:“阿姐,路遇朋友,我要前去见过。”
小女郎轻应一声,低头直行,女婢们跟上。
“唉!”
陆纳面色如朱,暗怪本身粗心,怎地把这事给健忘了,打岔道:“阿兄,别抄谱了,快来见过周太守!”
“琴已送出,岂有再收回之理!不过,望你莫要污了它!”周札微挺着腰,右手缓扶银须,双瞳若剪谛视刘浓,字句吐得又慢又沉。
陆纳眼睛悄转,猛地一鼓掌中酒壶,朝着周札笑道:“周太守,车已补好路已通,日头也已不早,是时候起行了。若不然,至夜亦一定可进城!”
“华亭刘氏?”
陆纳眉尖一挑,蓦地见他腰间之玉,被阳光灼得生辉,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啊!”
刘浓揖手笑道:“谢过祖言,无妨,若能已身得正,何需惧它风掩过林!”
一提到酒,陆纳便把别事抛之脑后,笑道:“早收到了,还要谢过瞻箦美赠!不过,此次虎丘雅集,族伯亦会前去,虽非正式乡评,可亦能识得很多世林漂亮。以瞻箦之才,何不本日前去,亦好让人睹汝风采!”
陆纳向刘浓笑道:“瞻箦,快来见过周太守!”
“儿啊!”
说着,还朝着杨少柳眨了眨眼睛。
二人对揖,陆氏车队驶向城东。刘浓置身矗立的城墙下,目送车队拜别。
周札眼中精光愈吐愈盛,刘浓则单手负着,不卑不亢,眼神还是清澈如水。这等世家博弈,就算有隙,亦绝对不会闪现在外。何况他杀周勰占着大义,周氏就算再恨他,亦只会暗中相阻,不敢行之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