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潋经心打扮了一番,一身夺目刺眼的红,衬得那苗条的身材竟有几分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额尖花钿描着一朵梅花,两肩如出云,一腰似孤烟。
卢子笙也害臊,只赶着近前的青菜吃,至于君瑕,他看不见,都是杀墨在往他碗里挑。
文昭公主名声不好,汴梁人都晓得,但一桌子人,对着这么个敢爱敢恨的公主,虽感觉异类,与前朝几位以才名誉满天下的公主大相径庭,但又……仿佛说不出她有甚么不好。
赵潋是习武的,站似松行如风,一晃眼便红袂一摇到了篱门绝顶。
赵潋点点头,笑着又手起筷落地给他夹了两只鱼眼睛。
君瑕发笑,微微垂眸。
要得体,便不得骑马,要骑马,就艳压不得小人。
赵潋道:“倒也不是。只不过人后少不得要被人挑衅几句,你们晓得本公主在汴梁的名声罢,我倒想看我不爽的出来单打独斗,不可劈面指着我鼻子骂几句,只要她骂得有理,我也受着,但我此人就恰好不惯背着人打喷嚏,整日暗搓搓地勾心斗角,揣摩谁又看我不扎眼了。”
柳黛正在安插杯碟碗筷,见状,身子朝背面缩了缩,“我、奴婢私行用了公主家的厨房。”
他家徒四壁,这么一副寒酸样儿,满身高低最拿得脱手那只竹笛,在那帮公子蜜斯面前也如同一个烧火棒,寒伧得见不得人。
“那好办。”赵潋一不做二不休,手起筷落,两只鱼眼便双筷奉上。
柳家二老忙一个劲儿给女儿递眼色,怎敢置喙公主?柳黛忙收敛,恭恭敬敬地坐端方了。
赵潋揉了揉空瘪无物的肚子,认识到同太后一前一后地打了这么好久太极,总算是精疲力竭地感到累了,因而揉了揉额角,将发髻上缠着的那条红缨珍珠发带给解了,取了两支红珠双凤钗,将头发一把一抓,用殷红的丝绦将发尾一绑,悄悄松松踩着一地落日入门。
萝卜白菜,牡丹芍药,各有千秋。
以往仲春2、三月三的,瞿家的几个贵女也要随行出门赏花踏青、曲水流觞、奔赴嘉会的,柳黛匪夷所思,为何贵女天孙们总爱结伴而行,便不觉喃喃道:“便不成以不去的么?”
本来如此。
但君瑕按兵不动,只缓缓地舀了一勺青菜薏仁粥。
杀墨睁大眼睛望天,嘴里咧咧的不知想说些甚么。
君瑕将眼睫一垂,一缕如有若无的和顺转眼即逝。
二老看了眼女儿,自知是攀上朱紫了,哪敢辩驳,赵潋说甚么是甚么。
杀墨道:“先生,本日的公主……”
即便看不到也能想获得,听其声辨其人,都晓得是个大美人,美得高傲张扬、不消藻饰。
柳黛福了福身子,总算松了一口气,便听话地出去了。
但赵潋却想到,卢子笙太爱害臊了,一见到女人就两腿发软,双颊通红,连看一眼都可贵,要在满芍药园的衣香鬓影里谈笑自如,那无异于断他头颅。怪不得他的书画卖不出去,他要上街摆摊儿,主顾来源至极少一半儿。
本来杀墨正推着先生从粼竹阁出来,过了浮桥,一眼撞见等待还是的公主,她一身灿烂的红立在红花树下,灿逾春华,杀墨怔怔一惊,一动不敢动了。
“哦?为何?”
“哈哈。”赵潋退归去,站好,乌黑的延颈间坠着一串猩红素净的珊瑚珠,如霞光刺眼,衬得她笑靥如花,“我越来越爱好先生了,我们走罢。”
赵潋挤着一团和蔼笑,说“不客气”,然后将明日要插手燕婉生辰会的事儿说了一遍,“我需求两名小厮,一名随身侍女,另,两位先生,谁能够陪我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