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娇没有说话,一双敞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易峋正在烙饼,但火候没有掌控好,他烙出五张饼,边角都是焦黑的。
董大娘没回过神来,一旁杨氏开腔了:“三妹,这就是你不对了。这嫁到人家里做媳妇儿,可不是在产业女人的时候,这该受的气就得受,该忍的委曲就得忍,哪儿还能率性呢?一家子人敦睦,才是最要紧的。”
外头,董老爹将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站起家咳嗽了一声,踱步出去,无喜无怒的说道:“明儿村里要打春,这是大日子,不要迟误了。等打了春,再说别的事儿。”说完,又丢下一句:“都歇着去吧。”
董香儿的神采,更加丢脸了。她晓得娘家不会欢畅她返来,但她没想到家里人竟如许凉薄。她的亲娘,传闻她被夫家欺负,没有一句知心窝的欣喜话,倒是骂到她脸上。饶是她如许一个要强的人,内心也是忍不住的委曲,两只眼睛里泪水不住的打转儿,只是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秦春娇将那些糊了的边角切了,又把剩下的饼子切成了指头宽的细条,又切了些红辣椒,合着明天吃剩的腊肉,一起下锅炒了。在翻炒均匀以后,又加了一勺开水出来。饼丝太硬了,拿开水略煎一下,能软和很多。
董香儿坐在炕角, 青白着一张俏脸,咬着嘴,低头一声不吭。
易峋那铜色的脸上,竟有些微微红了,他说道:“我看你明天夜里睡得晚,想着明天早上让你多睡会儿,我来做早餐。本来筹算学着你烙饼的,但……”
易峋吃着炒饼丝,有些利诱。
秦春娇展开眼睛,瞥见被子好好的平铺盖在本身身上,便有些不明白昨儿夜里梦中的景象了。
他昂首问道:“这内里,你放了虾皮?”
当然,这所谓并不难做,易峋也就是想想。毕竟看她烙饼仿佛也挺轻易的,但搁他手里,不就成了焦糊的饼子?
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一会儿想起来宋家姑婆的嘴脸,一会儿想起来自家男人那怯懦窝囊的模样。
董大娘哭着,嚎着,那凄厉的神态,像是在号丧,倒不是她女儿被人欺负了,更像是她死了亲爹。
“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个废弛家声的丧门星!嫁出去的女儿叫人家撵返来,老董家往上数个三辈儿都没有过的事儿!真真儿的现眼啊,这今后叫我们百口儿人如何出门子!打小儿我就晓得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家里作祸还不敷, 还要到婆家闹去。现在叫人给撵返来, 也不瞧瞧家里另有没娶媳妇的弟弟!”
昨儿夜里她和易峋在厨房里的事,让她红着脸躲在被窝里想了好久,固然感觉羞得慌,内心却甜美蜜的。
菜粥和饼丝上了桌,秦春娇把筷子递给了那两个男人。
她的峋哥,说要娶她,说要她给他当老婆,给他生娃儿。
早餐做得了,她盛好端出去,堂屋里两个大男人公然已经在桌边坐好等着了。
秦春娇内心咕哝道:难怪出去时一股子焦糊味。
打发走了董栓柱,董香儿就在这外头炕上和衣卧了。她返来的俄然,家里没预备她的住处。
饼丝吃在口中,软滑又筋道,配着腊肉和尖椒,让人停不下筷子。
秦春娇看着那宽广的背脊,心中突的一暖,脸上却也跟着一起热了。她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峋哥,你在做甚么?”说着,目光落在了灶台上。
昨儿的婆婆丁也还剩些,她一起剁碎了,合着小米熬了个菜粥。
董老爹蹲在堂屋地上, 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锅子, 一声儿不吭。烟灰浸在了那一道道的褶子里, 让他的老脸显得有些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