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吵嘴不分、没心没肺的外甥女,甚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双通俗慑人的眼睛!
钱大太太几步走过来,伸手扶住老夫人的胳膊,帮她拍背捋胸,好半天赋规复过来。
老夫人手里捏着一封信,照着管彤的脸砸下来。只是当她碰上管彤那双茫然却晶亮的眼睛时,对方眼底的寡淡清冷也一并传过来,让她心中没出处的一惊。
管彤倒是心中一松,不管如何说,先解了逼婚这茬儿再说吧!
只是现在大错铸成,没法挽回。管彤不想一重生,就困在死局里。老天既然给了她重获一次的机遇,她便不能华侈。这一回,她要好好的活出个样儿来。
钱大太太冷哼一声,回身扶着老夫人就要归去,摆了然对这个外甥女极其讨厌。
此时的管彤还靠在床上,端倪如画、容色蕉萃;如墨的长发散在肩头,更显得她神采惨白;本来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现在透出一丝茫然。
外老夫人来的好快,必是传闻了蜜斯私奔的事儿,发兵问罪来了。
然前面前的局面实在毒手,又是逼婚又是私奔。如果她猜想不错的话,恐怕她在外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她悄悄感喟一声,强打起精力,清算这些烂摊子。
在她的脑海里,外祖母脾气寡淡,一心逼迫她嫁给表哥,进而兼并父亲留给她的巨额财产。但是面前的白叟,目光中除了气愤,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悲伤和无法。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如何就分不清是非曲直?好歹你爹生前也是个从三品的都转运盐使,如何就没教会你甚么叫礼义廉耻?你堂堂一个官家令媛,却要与人私奔。传出去,让你爹娘在地府之下如何放心?你的确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坠儿见老夫人痛骂自家蜜斯,放下药碗上前禁止,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
不等她想明白,门口传来一阵短促的拐杖敲击空中的声音。
老夫人听到儿媳的话,身子动了动,仿佛想拦着。可一想到管彤做的那些事儿,禁止的话便没能说出口。
管彤眨眨眼睛,即没有辩驳,也没有气恼,这让见惯了她飞扬放肆的世人有些不测。
坠儿心中一急,手里的药碗几乎掉到地上。
许是方才获得的动静过分震惊,老夫人目光锋利、面庞寂然,一股恐吓之气自内而外披收回来,让一贯放肆的坠儿也有些惴惴,稍稍退后了几步。
俄然一口痰涌上来,堵住了老夫人的气道,憋得她狠恶的咳嗽起来。
钱老夫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赭色绣锦褙子青缎滚边暗纹裙。吵嘴相间的头发,嘞着一条青绒镶宝抹额。
“表蜜斯放心,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上人,那就悉听尊便吧!至于你和你表哥的婚事,此后再不必提了。”
这就是外祖母啊!和原主影象里的印象完整分歧呢!
老夫人越说越气,脚步也不由自主往前去了几步。一根衰老的手指,颤巍巍的点着床上的管彤。看那模样,如果不是因为她正病着,那指头八成已经戳到她脸上去了。
大仇已报。对于上一世,她本应再无牵挂,但脑海中却总有个邪魅而狂肆的笑容挥之不去。
烈焰燃烧着皮肉的噬骨疼痛和与仇敌同归于尽的畅快淋漓,逗留在她最后的影象里,直到现在,她的心还是冲动的狂跳不止。
管彤闭上眼,让藏在脑天涯落里那些本来不属于她的影象,满满闪现出来。
白叟终是没再说甚么,转回身,任由儿媳扶她出了门。
管彤悄悄点头,对原主的呆蠢愚笨可惜不已。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甚么公主,而是一个叫作史管彤的官家女,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借居在外祖母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