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喂猪呢?
素锦朝她递眼色,含钏忙应景地慌乱低头,作出一副错愕讲错的模样。
素锦望向含钏。
含钏笑了笑,“用过酸香的海蜇,淑妃娘娘再喝一口咸香的鸭肉粥,鸭肉粥讲究原油煎肉,鸭皮带着的板油先剔下来热锅爆香,再将鸭肉宰得细细碎碎的,姑息这半锅鸭油炒嫩,最后倒水倒米,渐渐熬开。”
“天然会选跟前放着的醋泡海蜇丝,海蜇丝无妨,只是海蜇挂油,鲜嫩的海蜇要先在花生油中浸泡半晌,再用醋拌开才会香。”
“可胎儿过大,一则难以出产,二则...”含钏看向淑妃的腹部,“二则,母亲肚皮上,不免会留下,因胎儿过大撑开皮肤的印迹!”
毒发不过三刻钟,若淑妃胖起来,那可真就是断了后路,磨人刀了!就算产下胎儿后,淑妃垂垂瘦下来,这需求支出多强的毅力?支出多少时候?支出多少心血?生完这胎,淑妃已经快三十了,不年青了!
素锦看着含钏的神采更加凝重,急上心头,又生生压住,眼神叫陪侍的丫头封了门窗,这才开口,“这汤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饮食嬷嬷熬的,但是有毒?”素锦越想越心惊,有些毒是银针查不出来的!比如银杏芽的汁液,又比如活血化瘀的藏红花!一个要性命,一个堕人胎!
含钏说得委宛,素锦却听得清楚。
把淑妃娘娘喂胖,喂得贤人见淑妃就腻味?
素锦能想到,淑妃天然能想到,双眸微微眯起,声音有点冷,“本宫喝了这么很多天,倒没喝出这小小一碗汤,内里竟藏着如许大的乾坤。”
姐姐诶。
炊事的学问,在于搭配。
素锦看着含钏又抿了一小口,也不敢催,只见含钏将银勺放下后又跪在了地上,方孔殷出声,“你且说啊!”
当着胖娘娘的面,说娘娘胖。
这才敢用的啊!
含钏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银勺,舀了一小勺,悄悄嗅了嗅,想了想又抿了一小口。
含钏最后才说道,“桌上有一个空碟,婢子猜想,淑妃娘娘该当是喝完一盅鸭肉粥后,将碟子里的蜜瓜吃完了。”
淑妃想了想方才用膳的挨次。
含钏俄然感觉自个儿贼有学问了。
是...这饮食嬷嬷倒是没下毒,可这比下毒还狠!
谁敢当着女人的面儿说她胖?
含钏挨个儿点名,“今儿个的早膳,主食是云松糕和杂蔬荞麦面。但淑妃娘娘必然会选软白标致的云松糕,吃了云松糕,口中因松子仁厚重的油脂而发腻。淑妃娘娘此时会想,吃甚么解腻呢?”
素锦和淑妃跟着含钏的眼神在桌上走动。
素锦心尖尖都在颤栗,盗汗一波一波地往外冒。
含钏看不见淑妃的神采,素锦看得见,她瞥见淑妃嘴角紧紧抿住后缓缓伸开,语声还是轻柔的,“女使说的一点不错。本宫此次上身后,胃口特别开。之前怀老八时,吐了五个月,一点东西也吃不下。这回不知怎的,酸的也爱吃,辣的也爱吃。太医说,倒是少见,却也没明说那里不好。”
气从胸口来。
含钏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话锋一转,“这碗汤,无毒有害,如果脾胃虚寒之人耐久食用,必然受益匪浅。是以中的五味药膳,白术、炒麦芽、鸡内金、焦三仙,都是健脾开胃的好药。”
桌子正中放着一盏掐金丝双耳药膳盅,含钏揭开盖子,一股鲜香扑鼻而来,这盅汤熬得清澈见底,大要的油都被尽数打走,一整只乳鸽肚皮朝天躺在中间。
谁敢进言?
龚皇后赏下来的人,不消就是失礼!长乐宫只能硬着头皮用小厨房的饭菜,淑妃娘娘也说了,龚皇后不蠢不痴不傻,她既然坦开阔荡地赏了嬷嬷下来,便不会着人捏住错处――更何况,二皇子大有可为,八皇子方才开蒙,龚皇后也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