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爷爷脸上凝了凝,看向崔氏。
白爷爷扶着拐杖“哦”了一声,也不进正房,就坐在院子里点了锅水烟,舒畅地看灶房炊烟袅袅。
白爷爷见含钏风尘仆仆的,眯了眯眼,略显嫌弃,“你这是在泥里打滚撒泼了?”
远香近臭,他那老娘的脾气是改不过来了,时不时抽个筋,寻含钏个不是。
含钏见状笑起来,眼角潮湿,特长背擦了擦,“和嫂嫂没干系,徒儿玄月出宫,现在快到十仲春了,这百来天吃在铁狮子胡同,住在铁狮子胡同...”含钏拿起酒敬了白爷爷和崔氏,“您与嫂嫂都受累了。”
“先前钏儿去摆摊儿,您不准,现在这摊儿越摆越好,列队的人越来越多,钏儿便想,或许能开个食肆?这些日子,我就自个儿出去转悠了会儿,正巧碰上个宅子挺合适,便请了官牙过了文书,明儿个就预备搬畴昔了...怕您骂,一向藏着掖着...您别怪我...”
崔氏的眼神微微明灭。
油灯昏黄,白爷爷神采暗淡不明,身前的酒在油灯光的晖映下潋滟生波。
像含钏如许的女人就很好,暖和和和,笑笑乐乐,将糊口的苦看作一剂味料,清热解毒,极具疗效。
含钏端着酒杯埋着头,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院子内,喧闹得一根针掉下都清楚可闻。
这才是日子。
与其说他布施了含钏,倒不如说含钏布施了他。
白爷爷吐出一口白雾,灶房中旺炉上也沸腾出一团青烟。
当着崔氏,不敢说买,只敢模恍惚糊地说碰到个宅子...
若含钏有才气搬出去,那自是最好的。
四喜如许想。
白爷爷夹了一筷子干煸鳝丝,细细咀嚼。
含钏白了四喜一眼,“咋啥都以貌取人呢,干煸鳝丝!川贵名菜!你爷爷但是川菜大师,如何养出个爱喝豆汁儿的缺德货。”
四喜知机地放了筷子。
“徒弟怪你做甚么?”白爷爷笑了笑,脸上的褶子皱成几匹山,“钏儿,你想干甚么便干甚么吧。你摆摊儿时说了,小时候练功别人练八两的刀,你练一斤的。你那些买卖经,徒弟一点也闹不明白,却也感觉短长。青出于蓝胜于蓝,钏儿,你是个比徒弟有出息的。若需求徒弟,你开口。”
白爷爷止了话头,笑呵呵地打了岔,“四爱好好学着点儿,若含钏不出宫,你一辈子别想有掌勺的机遇。”
含钏顾忌爷爷和他的面子也忍着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