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儿歪了头谨慎翼翼的摸了摸头上的花,手指尖尖一碰大眼睛就弯起来,笑得抿住嘴儿:“找姐姐。”沈氏笑看着女儿做这娇模样,挥手叫她去了。
孙兰娘来也是有事相求,她跟沈大郎两个要去看蚕,没个四十来日蚕出不了四眠结不成茧,这四十来日不着家,妍姐儿倒要秀娘看顾。原是交给潘氏的,孙氏如何也不放心婆婆,恰好小姑子家来,她摆布一策画,才应得如许风雅。
沈大郎只好自家摸出钱来,到外头贩子上买些,返来囫囵吃了图个饱,现在既有秀娘肯做肯送那是再好不过,孙氏这才安下心来归去清算东西。
每年都有养蚕织绸的人家拿了彩缎子去南山下兜售,小户人家是一匹一匹的攒出来的,不比大户一出丝就是二十多匹,自有牙行遇叫人上门来收,他们那些攒出一匹是一匹,往南山上卖许得的价儿还更高些。
她正想得入迷,孙兰娘拿了蓉姐儿的裙子过来叩门:“小姑子在呢,这裙儿我做得了,你瞧瞧,可有要改的。”
“嫂嫂将要去看蚕了,最是破钞工夫,怎的还急赶着做出来,失了精力可如何好。”秀娘把裙儿折起来摆在床上,抱了蓉姐儿过来:“你谢过舅妈没有。”
给看蚕人做吃食很有赚头,可儿数多了也吃不消,秀娘返来便在床上铺了块青布,把匣子里的钱全倒在上面,除了沈大郎一户里的全都付了定,其他满是吃零的,不给整数。
孙兰娘也是不住的伸谢,还去屋里把两个小人儿都带了来,奉告妍姐儿,娘不在她就跟阿姨mm一处睡,妍姐儿闷了脸儿不乐,蓉姐儿便去拉她的小手,歪了脸凑到她面前去,呵呵逗了她笑。
陈阿婆家里虽富了,这项谋生却不肯丢,她每回都留下上好的五六匹缎子,等着给富朱紫家上门去看,谈定了代价才卖,一来不争这几个钱,二来她倒跟潘氏一样弊端,就爱凑个热烈,看一回江州府里来的富豪人家场面,返来好跟老姐妹们唠上好多回。
也不能全怪着潘氏,她带了妍姐儿还要做家事,挎了篮儿卖花,妍姐儿小小的人哪能跟着她走街串巷子的,这才哭着要找亲娘,潘氏也哄她,拿了吃食花儿给她,可她向来跟潘氏不靠近,呆上四五日还成,四旬日那里肯。
孙兰娘精力尚好,拿了食盒出来递给沈氏,她这粥熬得厚,不似旁人那般清汤寡水捞不着几粒米,又是肉又是菜,另有炸鱼来配,沈大郎连吃三碗,几个别家的瞧见了,都饶了一碗来吃,吃完抹了嘴儿就商讨着今后大师一处吃,每家出个分子钱。
这下她更把绣活儿买卖摆到一边,既这活计能做,第二日秀娘又去,潘氏被她拦在门口不叫出门,沈老爹是个油瓶倒了也不扶的人,呆在家里便神仙似的拿了把羽扇,趿着鞋子躺在靠椅上摇摆,再不肯看孩子的,如果二人都离了家,两个娃娃谁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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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郎跟孙兰娘两个只好轮换着归去,一个带妍姐儿一天,可除了带孩子,一着家潘氏就要她烧灶头做饭,好好的人儿熬蚕下来比别人还多瘦一圈,两边都遭罪,这才想着要秀娘帮手带孩子。
蓉姐儿团起两只手,捏在一处像拜年似的摇上摇下:“感谢舅妈。”
孙兰娘这才把来意申明:“娘年纪大了,看一个还吃力量,看两个旁人倒要说我们不孝,我想着,叫小姑子给我看看妍姐儿,这四十来日不着家,有蓉姐儿陪着也不会吵着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