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凯面色一惭,回道:“他就是我们船队的长官。”
方云奇皱眉道:“我虽不懂袍哥暗语,但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在崆岭滩助我们抵当日本人的恰是这伙人。按说他们为此捐躯了好些弟兄,确切应当妥为安抚,但任务告急,我怎能一时分开船队?”
方云奇点点头,命船队保持队形,鉴戒进步。
火光中,只见此人中等身材,三十高低年纪,身穿土白布短褂,束着一条玄色腰带,腰插短枪;下穿青色裤子,挽着裤脚,足蹬麻耳草鞋;头上缠着几圈白布包。黄面微髯,目露精光。
郑兴梓再次抱拳道:“失敬失敬,小弟青龙山安身,蒙兄弟们汲引,僭居三排。”
郑兴梓道:“老弟,实不相瞒,崆岭滩一战,我汉留兄弟折损四十余人,伤者无数,丧失非常庞大。总舵把子既是要请老弟上山,自有总舵把子的事理,老弟若不允,恐怕弟兄们不承诺呀。”
那人冲船队抱拳一辑,用川话朗声道:“袍哥人家结仁结义,不结冤结仇。小弟郑兴梓上覆对船仁兄大哥。”
“好——痛快人!”不知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此人一出站定,众船皆息鼓噪,看来此人是这一伙人的头领。方云奇一见他身形法度,就知他定是练过工夫之人,当下不敢粗心,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看局势节制不住,郑兴梓甚是心焦。忽一条快船飞速驶来,一人高喊道:“先莫忙脱手!”快船驶近,那人对郑兴梓道:“总舵把子请对船老迈上山一叙。”
谭老迈也火了,吼道:“郑老三,看在总舵把子的面上,老子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老子的弟兄血也不是白流的,如果搞不到着,弟兄们归去也与孤儿寡母莫法相见!”
此令一传,各船弟兄均收了枪。谭老迈见此,也只好恨恨而退。方云奇忖道:“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这些凶暴戾气、剑拔弩张的一二百条大汉偃旗息鼓,看来这个总舵把子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李修凯察看了一阵,道:“这些人好象是川江袍哥,固然紧紧相逼,仿佛并不想当即开战。我们暂不开仗,看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李修凯道:“我来应对。”当下一抱拳道:“多转山头多走路,多投拜兄多识人。小弟重庆山明堂礼字辈李修凯,不知拜兄贵船埠那里?”
就这么走了一阵,快到巫山了,前面现出一片水湾,木船躁动更急,冒死挤靠船队,企图将船队挤进水湾。前船告急呼唤,叨教是否开仗。
李修凯笑道:“本来是郑三爷,获咎获咎。既然大师都是内合子(指一家人),话到情到,情明理明,不知为何带领弟兄们堵住小弟来路?”
李修凯嘲笑一声,道:“这位兄弟此言差矣!袍哥人家上齐红顶子(有官职的),下齐讨口儿(乞丐),有理讲理,在理矮起。怎能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红眉绿眼整起。兄弟乃公门中人,办的是公门中事,恐怕由不得你肆意胡来!”
李修凯此言一出,氛围顿时严峻,各木船上弟兄再度鼓噪而起。
方云奇感觉这些木船很眼熟,忽想到这些船与在崆岭滩上见的木船一模一样,船上职员看起来也好象是一伙的。正值惊奇,李修凯拄杖来到方云奇身边。
船队顺利溯江而上,前后均无非常,看看天气已晚,船队即将驶出巫峡。方云奇稍感心安。
有几条木船开端蠢蠢欲动,郑兴梓掏枪在手,喝道:“哪个敢动!给老子,阿谁明天要乱动,就莫怪我郑三爷枪子儿不认弟兄!”
各船都开端噪动起来,有人喊道:“仇家,弟兄们在崆岭滩喋血蒙难,哪能这么等闲就算了。整起!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