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澜底子没有困意，比及隔壁的屋子熄了灯，她才翻身面向挽菊，悄悄的开口道：“挽菊，你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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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温文尔雅的孟大少爷呈现在世人面前时，脸上顶着两团乌青，传闻是晕船，夜里睡得不平稳。
尚嬷嬷身子一震，猛地回过神来，眼中的痛苦逐步涣散，她垂下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潮湿，沉声道：“女人放心，奴婢发誓要护着女人安然返来，定不会食言。”
红木钿云雕花小几搁着一盏青瓷莲纹灯，豆大的火光时不时跳动几下，收回啪啪的微响。中间还摆着一个香气袅袅的青花底琉璃三足香炉，合蜜香恬雅的香味满盈在全部屋子里，闻起来让人清心安神。
多少个半夜梦回，她落泪自责，如统统重新来过，她定不会抛下丈夫和后代，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块！
挽菊猜也是这件事，便点了点头道：“大女人那日在徐州城买了一扇屏风，可究竟是甚么摸样，多大多小，就不晓得了，搁在背面的划子里。”
大朝晨，河面上的晨雾还未完整散去，叶家的船只已经筹办开赴出行。
“小的明白！”那小厮利索的接过信和银子往怀里一揣，点头应道。
锦澜回到船舱，正往尚嬷嬷安息的屋子去，却撞上了刚好出来的莫大夫。她细细扣问了一番，得知尚嬷嬷只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便让碧荷伴随莫大夫去抓药，又叮咛挽菊将合蜜香妥当收到箱笼里去。
说话间她细心打量着尚嬷嬷，只见那肿如馒头的左脸颊上已经涂了一层茶青色的膏药，看不出是甚么，但味道还好，也不算难闻。且涂了这茶青的膏药虽丢脸了些，可比方才的乌紫要扎眼，没有那么触目惊心了。
锦澜浑身都裹在被衾里，只暴露个小脑袋，她不大舒畅的动体味缆子，半倚在床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挽菊：“前些日子让你留意的事，可有成果了？”
锦澜一向留意着尚嬷嬷的神采窜改，见她脸上忽的没了赤色，双目中模糊透出一丝绝望，内心一惊，暖和的掌心覆上她冰冷的手，急声呼道：“嬷嬷，嬷嬷！”
挽菊从速将滑下来的被衾拉上去，此时已是初冬，又是在河面上，可比在岸上冷很多。等里里外外都压好被角，她才笑着道：“女人想说甚么？”声音天然也是抬高了的。
“好了。”锦澜见她越说越直白，便蹙了蹙眉，出声打断她的话，“挽菊怎的还没返来？”
女儿的身后是丈夫死力顶住，正被踹得砰砰作响，颤颤欲倒的木门。她狠心自窗棂翻出，跃入屋后那条冰冷的小河，借着熟谙水性，逃过了一劫，可今后却再也见不到恩爱的丈夫和一双后代。
尚嬷嬷惊奇的抬眼看向锦澜，却见那张精美的小脸上并无半分打趣的神采，内心不由一动。
忍不住昂首寻去，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眸，锦澜内心不由格登一下，她怎的忘了，此人还会与她一起同业。
直到碧荷的身影消逝在垂花门帘后，锦澜才坐在红木嵌螺繥理石扶手椅上，自从上路后，碧荷的举止越来越奇特，仿佛对叶锦薇生了怨怼般，老是时不时嘀咕两句，如许下去，迟早会生出事端来。
奉侍锦澜上了床榻，碧荷将卷好的铺子打来，铺在塌脚，锦澜不让放下绸帐，是以主仆两一个床一个地，仅隔着一层纱帐。
“女人。”尚嬷嬷垂下视线，淡声言道：“这点伤势，过个十天半月的就消了，比及了都城，连一丝陈迹都瞧不出来。”
挽菊摇了点头，“奴婢不知，那些个婆子们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不过，奴婢认得那天跟着在马车外的此中一个婆子，这几平常寻了借口下去转悠，却没瞧见人。奴婢猜想，会不会是李管事将她们遣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