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萱仓猝跟上一句,觑着萧砺神采并无不虞,悄悄舒口气,忽听萧砺问道:“你名字里有个萱字?”
杨萱辩驳,“我又不是君子,大人才是……今后大人也得救我一次,不,得救三次。”
杨萱恍然,见萧砺已走到门口,忙又唤住他,“大人出去,别走西边的路,西边薛猎户家中养了只极凶的狼狗,夜里会放出来,不声不响咬你一口。也别走东边,张大爷养白鹅,如果颠末他家,白鹅一准会嘎嘎乱叫。”
屋内重又规复先前的安好。
春桃又进收支出好几次,先沏了新茶,又兑好一盆温水服侍杨萱洗脚。
杨萱正要寻帕子擦掉,门别传来杨修文的说话声,“此乃小女所居之处,想必她正熟睡,实在不便进入。”
杨萱盯着帐帘内里春桃影影绰绰的身影,开口道:“你去睡吧,我不消人服侍。”
乃至那双平日阴霾狠厉的眼眸,竟然也像笼了层轻纱似的,温润亲和。
可这手上的血如何办?
此时, 杨修文已经翻开院子大门, 呼啦啦涌出去一大帮人, 隔着窗纱能看到为首之人正跟杨修文说着甚么, 别的数人则举着火把,在院子里四周察看。
杨萱瓮声瓮气地答复:“鼻子流血了。”
萧砺轻声道:“合欢蠲忿,萱草忘忧。”
彪形大汉又四下逡巡一番,朝杨修文拱拱手,“杨大人,多有打搅,来人定当登门赔罪,告别!”大步分开。
杨萱正要去寻帕子包扎,萧砺已从怀里取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这个还给你,今后别乱扔了。”
萧砺垂眸看她,“如何?”
“我们是沐恩伯府的, 有人偷了府里财物, 我们追拿盗贼至此, 打搅之处且请包涵。”
他应当也是读过书吧?
杨萱任由鼻血流了数息,才抬手捏住鼻头,朝门外唤道:“春桃,春桃……”
杨修文孔殷地问:“阿萱,如何了?”
萧砺“嗯”一声,“从沐恩伯府出来时,不谨慎被砍了下。”抬起手臂,对着月光看一眼,袖子上好大一片黑,也不知到底流出来多少血。
“十一,”萧砺低低反复一句,“你倒是胆小,不像十一岁的孩子。”站起家,“想必那些人已经分开,我该走了。”
萧砺凝睇她一眼,缓慢地钻出来,缩紧身材。
杨萱抽抽答答地应着,眼角却不住地往彪形大汉身上瞥。
萧砺悄悄抽出长刀, 刀锋映着月光, 寒光四射。
杨萱明白,倘或是其别人,杨修文或者会极力禁止,可来人是沐恩伯府的护院,又是拿着她的安危做筏子,杨修文必定会出去看一看的。
问完名字,又问春秋,待会儿是不是还要问生辰八字?
有个粗嘎的声音道:“杨大人放心,我们只出来瞧一眼,倘或没人马上就出来,并且此事只在场之人晓得,决不会传到外人耳里。可如果盗贼真的在里头,令爱的安危和名声……我们就没法包管了。”
杨萱嘟起嘴,“你衣服上有血,我沾了满手,没体例就捣了鼻子一下……你受伤了?”
门蓦地被撞开,杨修文跟一个穿玄色裋褐的彪形大汉同时闯出去。
杨修文看着她稚嫩脸庞上粉饰不住的困乏,心疼地说:“我出去了,你换了衣裳从速睡,明天不消夙起,我让厨房给你留着饭。”
很明显是萧砺手臂上的血沾到了她手上。
药粉极是有效,不过数息,鲜血便缓缓止住。
难怪他迟迟不走,本来是怕那些人在内里等着。
萧砺从凹洞里钻出来,目光凝在杨萱脸上,低声问:“鼻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