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措置你的,归正卖身契在我手上。你固然措置,想如何措置就如何措置……你措置完了,我还是感觉把她送到书房处当差比较安妥。”
但是,上一世的她,因为率性妄为,参与谋逆,造过太多杀孽了。
宋老夫人打量了一眼屋内。见厅中东南角的纸窗糊得薄弱,幽幽冷风透了出去,这内心的火气更加盛了几分。
宋老夫人朝着杨嬷嬷点了点头。
“这安闲居里的丫环们,实在太没端方了,是得好好调教了。”
宋老夫人放下茶盏。
青杏见宋羽姿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不再说话了。
青杏的话虽狠了些,但也不无事理。
莲花灯架上的烛火微微一颤,映着厅中拂动的青纱帐,若波澜起伏,冷意绵绵。
丝柔比来的确非常得宠,宋抒怀竟然提过要升她为妾的要求。
跪在地上的珍珠听到有机遇能够去宋抒怀书房处当差,面露忧色。
“是!”
杨嬷嬷会心,直接出门唤了两个小厮出去将珍珠按住。
她接过杨嬷嬷递的茶水,饮了一口,这才说道,“冻寒灾年,宫里传出话来,倡导节衣缩食,减少用度。瞧瞧这地上,若传到宫中去,怕掉的不是餐食,是脑袋了!”
柳芸娘一向偷摸着给珍珠使眼色。
注:①告身:当代授官文凭,相称于任命书委任状。
珍珠不明以是,她望着柳芸娘,眼中暴露祈求之色。
杨嬷嬷重重地推开了房门。
“是红叶!是她掀的。奴婢那会儿哭闹着要去禀告夫人和老夫人。她护主心切,打了奴婢,将桌子不谨慎给掀翻了。”
杨嬷嬷见多了这类心高气傲的丫环,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怕是嘴上劝止了,内心还是不平吧。”
“虽说宫里建议各府减少用度,但也不能让宋府未出阁的金贵女人冷了冻了。我们虽比不上金枝玉叶,但到底还是云阳宋氏的王谢女人,我坐在这厅中总感觉空落落的,心有凉意啊。”
宋老夫人交代完了,便带着杨嬷嬷和一众丫环分开了。
宋老夫人见四个丫环脸上都有红红的巴掌印,神情捉摸不定。
若真是柳芸娘手笔,就是柳芸娘的死期。
珍珠听进耳里,天然不肯担这罪恶,吓得直呼,“老夫人,奴婢说的句句失实啊,这叶子牌是三女人她们一向在玩,奴婢今儿劝止半天,没劝成,她便要发卖奴婢,老夫人能够派人去搜,叶子牌就在打扮台第二格柜子里。”
柳芸娘想息事宁人,坐在椅子上深思了半晌,这才又噙着一抹浅笑开口,“羽儿啊,前些日子,布庄送来了好多新格式的布匹,转头我让兴儿给你送过来些。”
她挤出一丝笑容道,“此事虽说珍珠不对,但宋老夫人说了把她交由我来措置。”
霞影纱何其贵重。质地轻软,美好似烟,快百两银子一匹了,还要糊几层,如何不叫她把命糊上去。
她扶了扶额头,只感觉脑袋突突直跳,但又不能不管珍珠,以是建议道,“老夫人,老爷要升工部尚书了,告身①不日便会下来。若这节骨眼上,羽儿房里再出这事,恐怕对宋家名声不好,不如将这个丫环交给我措置吧,你看如何?”
柳芸娘暗道珍珠这个蠢货。
四周沉寂无声,柳芸娘捏了捏绢帕,赶紧陪笑着说,“是啊,我光记取我们羽儿喜好朴实高雅了,倒忘了这茬,明儿我就派匠人来瞧瞧安闲居。”
等柳芸娘生完孩子,她也差未几查出母亲的死因了。
“前面一个一个我,现在倒是感觉自个儿是奴婢了。”
不知为何这宋老夫人一改以往态度,竟帮这贱皮子了。
本来只要珍珠承认掀了桌子,那叶子牌这事儿估计也就是真的了,现在先落了个扯谎的名头,宋老夫人还能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