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牛应一声,放下水桶,帮夫子起家披衣。
夫子含笑不语,走出房门,院中已经向南摆下祭台。
“先翁绝代之才,幼年得显。十六得举,二十三为进士,授庶吉人。今后忧国忘家,沥血叩心。立新法,变国策,力挽狂澜,扶朝局于将倾之时,救万民于水火当中。”
身后的百姓,纷繁呼应。
“大牛~!”
“本日,儿遥祭先翁,焚其手札,以慰先翁在天之灵。”
他盘跚来到父亲张居正畴前的房间,面对房门,“扑通”一声跪倒,伸开双臂,仰天长啸。
“诶~。”
旧事不堪回顾,张允修触景伤情,旧事一幕幕,历历犹在面前。
……
“放心吧……”
火光印日,冒出扑灭烧星。
……
“夫子,复声信里都说的啥呀?到底是功德儿,还是好事儿?您这是要祭奠谁呀?”
“乡亲们,张公的先人返来啦!我们都出一份力,把张公的宅子给它修好!”
夫子半靠于木桶内沐浴,昏昏然带着一丝倦意。
……
此时,一个身形肥胖,褴褛一身,满面泪痕,年近花甲的白叟,穿过蒙蒙灰尘,一步一步的,迟缓步出院中。
看到张宅的败落,回想多年前的风景,江陵百姓潸然落泪。
一只落满光阴沧桑的手掌,扒开门前从屋檐上悬下的杂草,撕掉残留了一半的封条,伸手重重推开了宅门。
言罢,张静修涕泪横流,再次叩首。
“都备好了夫子。”
但是,任凭他泪水无数遍的洗刷,光阴如何流淌,当年惨状,却好似刀砍斧凿普通,早已深深切在他的内心。
“大牛,去,点香。”
“先翁功在社稷,难敌奸佞之诽谤,昏主之猜忌。终未逃脱抄家毒害之运。钝儿静修,时年尚幼,得以逃生,隐居于乡野数十载。难堪鸣绝世之奇冤,郁郁平生。”
“嗯~,斋戒三日,沐浴换衣,老夫要将复声寄来的信,亲手烧给先公。呵呵……”
夫子数日前收到殷复声的寄信,信中奉告张居正昭雪之事。
蓝天白云,耀日好天,一眼而忘千里。
张允修喊完,是放声大哭。
一个年老的老翁,盘跚走进院中,对表情沉重的张允修道:“张公生前,善待我们这些江陵老乡,现在他湔雪委曲,我们这些乡亲,都欢畅的几天没合眼啦。我们本日来,就是想看看,张公的先人,用不消的着我们。”
白叟得讯,不由喜极而泣。
夫子手扶着陈大牛,略显吃力的从木桶里出来,随口问道。
~~~~~~
“大哥~!”
夫子大礼祭拜,叩首,上香。随后,取出殷复声的手札,焚于盆内。
……
屋内屏风后,一只大圆木桶,当中摆下。
“冤枉啊~!”
他也看到了年老的老母,几度求死而不得。
陈大牛跪在一边,远远的也跟着拜。固然,对于夫子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懂,但是,只看夫子泪如雨下,陈大牛也不由表情酸楚,悄悄抹了两把鼻涕。
眺望故乡的方向,时隔多年,张静修不知,家中另有几人,真的挨到了这令人欣喜之时……
夫子眼圈儿发红,泛有泪光。
“对,对,放心吧。”
此人恰是江陵五子,张允修。
全部院中,充满了渗人的血腥……
“爹~!娘~!几位兄长~~!你们都闻声了吗?!我们张家~,终究沉冤得雪~~!你们在天之灵,就安眠吧~~!……”
“先翁在天之灵,钝儿静修祭拜。”
此时的他,已是泪眼婆娑。
跟着“吱呀~”一声,大门开启,积尘落下。
陈大牛愣了愣,“夫子,没有灵牌,您这要如何祭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