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熊兆珪无语，沈重嘲笑道：“令尊极力了，辽东没了，令尊也完了。我若尽了力，辽东守住了，定边东江却完了，当然我也完了。”
沈重苦笑道：“当年我若不南下铁山，而是屯兵沈阳，辽沈便不会有失。辽西会战之时，我若全军出山海关北上，与令尊合兵力守广宁，即便打不退建州雄师，也必可保住辽西之地。就是此时，定边军加上东江军，也足以光复辽南辽右。”
见沈重低头不语，熊兆珪俄然嘲笑问道：“东海。你既然为家父抱不平，又看不上东林之人，为何要承诺给孙承宗弄银子，还将铁山和东江军给了袁可立？”
熊兆珪点头说道：“东海既然得天子信重，有能影响东林和阉党，何不鞭策变法图强。富国富民？”
熊兆珪傲然道：“以是说，没白拿你的银子，我在宁波登船前，便给吴天武出了主张，早就安排山东粮食皆运往京师，抵了南边的漕运粮食，好让南下百姓就近支取。再加上南边现在都对定边军有所求，天然不敢怠慢。”
熊兆珪低头叹了口气，点头说道：“连续吃了十几天药，亦是根基适应了。再说。多看看这广宽的大海，又有小芝和翠儿她们的伴随，总比孤零零躲在马车里，哭天抹泪惦记家父强。”
熊兆珪有力说道：“但是辽东还在。”
宽广的巨舰之首，宏伟火炮的前面，几张讲求的躺椅并排而列，一个花梢的遮阳棚覆盖其上，沈东海暴露上身，白净的皮肤下只要一件短裤，正兴趣盎然地细心切割着一条新奇的海鱼，然后用刀挑起一片片薄薄的生鱼肉，便直接塞进嘴里咀嚼，还连连点头咀嚼着，仿佛正享用着舒畅的豪华大宴。
熊兆珪闻听一愣，然后苦笑道：“难怪家父让我离你远些，公然是心有山川之险，步步为营到处防备的沈东海。”
沈重惊诧道：“不是山东出粮么，南边何时这么风雅了？”
熊兆珪大惊，蓦地起家看着沈重问道：“东海何出此言？”
沈重苦笑道：“罢了令尊失了辽沈，架空令尊失了辽西，孙承宗反攻辽东又用了令尊的方略，令尊如果还活着，便是东林、阉党乃至天子的热诚，这就是政治，没有对错，只要弃取，以是我救不了他。”
沈重哈哈笑道：“变法，还不是变着花腔地劫富济贫，调剂好处分派？玉阶兄是筹办减少天家勋贵的好处，还是文臣世家的好处，或是商贾百姓的好处，弄来弄去要么颠覆重来，要么高低均衡，最后再走进死胡同，周而复始地循环来去。高傲禹立夏，几千年以降。哪一代没有变法的名臣，又何曾真的万事不移地掀起中原昌隆？”
熊兆珪怒道：“东海为何不如许做？”
看着熊兆珪摇摇摆晃走来，沈重笑道：“躺了这么多天，熊至公子终究肯起床了？”
传说中的沈东海是惊才绝艳的，初识的沈东海是温润儒雅的，但是当你深深打仗了他，沈东海倒是要毁人三观的，而此时的熊兆珪就已经头晕目炫，三观尽毁。头晕的是颠簸的海船，目炫的是定边军的气力，毁他三观的天然便是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