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语探出半个身子,恨不得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亲身赶车。
明天上朝的御史特别多,足足有五十多人。御史不消每天上朝,有事上奏才上朝,他们伶仃列一队,明天这一队排得老长,特别拉风。
黑漆漆的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劈面驶来,车前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摆得短长,可车夫眼尖,一眼认出劈面赶车那人,失声道:“小四,如何是你?”
顾淳怪叫:“苏大夫,你的命也是命啊,你这么不要命地跳上跳下,万一摔死了,咋办?”
“嗯。”
“……皇上,当治顾淳飞扬放肆之罪。”这是一个年过三旬的御史,昨晚此人也挤进帐篷,吃了好几片烤羊腿,今早却翻脸不认人。在他看来,一饭之恩当图后报,可顾淳无端当着都察院统统御史的面,抓走王文,倒是必须惩办。
“?”苏沐语怔了一下,貌似他说得很有事理啊。
车夫赵叔有苦说不出,道:“小侯爷可在车中?”
宋诚道:“你来做甚么?”
回到西宁侯府,雪又大了几分,顾淳干脆没归去,就在配房歇了。
这是夸人的话吗?宋诚无语,苏沐语也翻了个白眼。
天子没有不快,他也以为宋诚所为过分吧?御史们感到前程一片光亮,如果能用一张嘴,一百多封奏折,把新上任的批示使和北镇抚司镇抚使拉上马,救出王都御史,今后百官谁见了都察院敢有二话?御史们在都城还不是横着走?正在滚滚不断的御史越想越镇静,声音也宏亮了很多。
苏沐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我闻声瞥见了。”她豪放地翻开车帘子,大声诘责:“宋大人,你不管那些昏倒的御史,就这么返来了?”
“皇上,宋诚未曾得志时便横行都城,有小霸王之称,土木堡之役幸运立下大功,得以成为锦衣卫批示使,却不思改过,反而变本加厉,对国之栋梁动手……”这是翻老帐的。
不削发奴们所料,这一天,上朝的御史很多,奏折更是多得出奇,可列为本朝第二,也就比土木堡兵败,王振身故的动静传来时,弹劾王振的奏折少些。
风夹着雪花飞舞着,直往衣领子钻,车夫低声咕哝着甚么,裹紧披风。他好好的在屋里睡觉,俄然被叫起来赶车,已经够烦的了,恰好又是这鬼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