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奶奶,这气候,哪快得了啊。”车夫无法,他可真不利,被派给这位了。
这里是都城,有宵禁,也就是西宁侯府的马车,如果别人的,费事不小呢。
“嗯。”
“退朝,宋卿随朕进宫。”朱祁镇打断滚滚不断的御史,高耸地来这么一句。
朱祁镇已经得知昨晚宋诚冒风雪赶到午门,救了昏倒的御史,又让御史们拜别。宋卿宅心仁厚哪,他感概。
朝臣们得到家人们的禀报,心中各自衡量,冒风雪定时赶到午门前,只见一片白茫茫,雪有脚盘那么厚。
赵叔跟见了救星似的,大声喊:“苏女人,小侯爷来了。”
“救人啊,不是说有人昏倒了?”苏沐语理直气壮隧道,在宋诚下首坐了。
苏沐语探出半个身子,恨不得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亲身赶车。
“……皇上,当治顾淳飞扬放肆之罪。”这是一个年过三旬的御史,昨晚此人也挤进帐篷,吃了好几片烤羊腿,今早却翻脸不认人。在他看来,一饭之恩当图后报,可顾淳无端当着都察院统统御史的面,抓走王文,倒是必须惩办。
天子没有不快,他也以为宋诚所为过分吧?御史们感到前程一片光亮,如果能用一张嘴,一百多封奏折,把新上任的批示使和北镇抚司镇抚使拉上马,救出王都御史,今后百官谁见了都察院敢有二话?御史们在都城还不是横着走?正在滚滚不断的御史越想越镇静,声音也宏亮了很多。
不削发奴们所料,这一天,上朝的御史很多,奏折更是多得出奇,可列为本朝第二,也就比土木堡兵败,王振身故的动静传来时,弹劾王振的奏折少些。
黑漆漆的路上,两辆车一前一后劈面驶来,车前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摆得短长,可车夫眼尖,一眼认出劈面赶车那人,失声道:“小四,如何是你?”
满殿回荡着御史们引经据典慷慨激昂的声音。
车帘翻开一条缝,一个清脆的女声催促:“快点,晚了要冻死人了。”
“?”苏沐语怔了一下,貌似他说得很有事理啊。
劈面赶车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相清秀,可不是宋诚的小厮小四?之前宋诚出府前呼后拥,自从从土木堡返来后,改了性子,喜好单独出行,要坐车,也只叫上小四。下人们都说,小四最得小侯爷欢心。
风夹着雪花飞舞着,直往衣领子钻,车夫低声咕哝着甚么,裹紧披风。他好好的在屋里睡觉,俄然被叫起来赶车,已经够烦的了,恰好又是这鬼气候。
“皇上,宋诚未曾得志时便横行都城,有小霸王之称,土木堡之役幸运立下大功,得以成为锦衣卫批示使,却不思改过,反而变本加厉,对国之栋梁动手……”这是翻老帐的。
在宋诚和顾淳骇怪的目光中,苏沐语狼狈万分地爬上去,道:“你如何返来了?昏倒的人呢?如果冻死如何办?那但是一条性命。”
顾淳怪叫:“苏大夫,你的命也是命啊,你这么不要命地跳上跳下,万一摔死了,咋办?”
明天上朝的御史特别多,足足有五十多人。御史不消每天上朝,有事上奏才上朝,他们伶仃列一队,明天这一队排得老长,特别拉风。
车里和顾淳说话的宋诚抚额:“她来凑甚么热烈?谁叫的她?”
顾淳朝苏沐语竖大拇指:“你这急公好义的性子,真不像女人。”
宋诚道:“你来做甚么?”
明天的朝议貌似只要一件事,那就是御史们集合火力弹劾宋诚和顾淳,无端抓走都御史王文,要求开释王文。
苏沐语不睬他,翻开宋诚马车的车帘,就要爬上去,吓得小四从速跳下车,给她拿小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