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明朝小官人 > 第3章 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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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瞥见,笑嘻嘻道:“跟年画上的神仙似的!”

转头朝李绮节道:“三娘别出声,我出去看看。”

李绮节叹口气,晓得避不了,干脆施施然走出房门。

她没来得及换衣裳,只穿戴一件家常缥色小紧身儿,底下着一条玄色阔腿绸衫裤,脚下穿枹木屐,一头稠密墨发还未烤干,云鬓疏松,挽在肩头。

风干咸鱼太咸,李绮节只吃了一口,就齁得嗓子发干。

红裙小娘子数出两枚铜钱,丢到中间一个竹篾编的框子里,端着热腾腾的豆腐脑回身回屋。

李绮节挪到木门后边,闻声宝珠在外头和人酬酢,先是孟娘子说话的声音,然后听一个妇人直接道:“三娘在屋里头?客人都来了,如何不出来相迎!”

她发间腾起一阵阵红色蒸汽,卷烟袅袅,仿若瑶池。

因为葫芦巷和县里最热烈的东大街离得不远,人流繁华,巷头很多人家都搬到楼上居住,在楼下挂上布幡,开个端庄铺子,运营些大小买卖。

李子恒端着海碗,凑到灶台边,把宝珠刮下来的白糖全都一股脑倒出来。

进宝和宝珠一人抱着一只大海碗,蹲在桂花树下,一边淅淅沥沥喝清粥,一边啃胡麻饼,姐弟俩一天三餐都离不开面食。

李绮节初来乍到时,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当时候李家已经和杨家订婚了。

这妇人是李家的远亲,杨家的大少奶奶,因她娘家姓高,亲戚都叫她高大姐。

巷尾幽深僻静,巷子里遍植笔挺富强的桂花桂树。有一种是月月都能着花的,现下正值初秋,油绿枝叶下已藏了千朵万朵桂花细蕊。花朵精密,固然靠近了,也能嗅到一股子淡香,不过及不上十月才开的丹桂那般芬芳香浓。

宝珠手执桃木梳,梳齿上蘸了桂花油,一点一点把李绮节半湿的长发渐渐梳通,挽了个松松的发辫:“三娘去炉边烤烤,才病了一场,吹不得冷风,不能用扇子扇,只能渐渐烘干。”

李绮节有点愁闷:不就是洗个头嘛,还得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进宝在灶房烧炉子,烧得灶台边热烘烘的。

那妇人似笑非笑,“这时候倒是晓得端方了。”

不然李乙在家又得念叨。

也就是说,高大姐是李绮节的将来婆婆。

李乙要带李子恒去县城四周的乡间贩货,留下李绮节看家。因李绮节年纪小,李乙想托间壁周桃姑过来照看。

听到熟谙的调子,李子恒第一个摔下碗筷,捧着一个大海碗欢欢乐喜奔出门去。

杨家和李家是世交,祖辈连着亲。李子恒和李绮节管杨老爷叫表叔。

头巾和包头外型美妙,还能遮住油腻的长发,簪花能够粉饰气味,茉莉刨花水在定型的同时,也能消灭异味。

至于那些簪子、金钗甚么的,恰好用来挠痒痒,想挠那里挠那里,还不会弄乱发型。

老刘正蹲在自家担子前,手里拿一个锈迹斑斑的铜匙子,刮下大木桶里乌黑细嫩的豆腐脑,倒在一个白瓷碗里,再谨慎翼翼撒上一小撮桂花卤子和绵白糖,递到一个穿石榴红绢裙的小娘子手里。

李绮节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个期间就是这点不好。女人必须三从四德,谨言慎行。家中男人不在的话,妇人必须锁好门窗,不能随便出面见客,不然会惹人闲话——哪怕那来客是娘家那边的亲戚,还是得要避嫌。

宝珠赔笑道:“官人不在家,三娘不敢鲁莽。”

杨家既种茶,也养蚕,老故乡间连绵十几里的荷田、茶山,全都是他们杨家的。

自从李绮节搅合了李乙和周桃姑的婚事,周家两个小娘子开端对他们兄妹俩横眉竖眼,看他们的眼神讨厌里带着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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