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伞辩驳道:“修行人与天争命,在修行路上,更当披荆斩棘,与天争命。岂不闻顺行成人,逆行成仙。”她微微一顿,又对季寥道:“我感觉尊主该当一鼓作气冲破。”
这才是大宗师的胸怀气度。
他含笑道:“我明白了。”
丹成这一关对于季寥而言,实是意义深远。
在这个时候季寥没有持续一鼓作气地破开关隘,反而停止下来。
季寥悄悄听两人辩论,他们说的都很有事理,但季寥掌控住一点。血伞是“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天生就有一颗英勇精进之心,恐惧无惧,直来直往,她说这番话是合适她脾气的。而佛屠子说话每有机锋,就算挨了他的揍,亦是不恼不怒,平常相待,纵使季寥偶然候生他气,见到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气也只能消了,此所谓莫能与之争,亦是合适他的脾气。
血伞还没说话,佛屠子先开口了,他很有些目瞪口呆,说道:“尊主,我还没传闻过有谁能在丹成时停下来,这一关乃是道家修士的大难关,如顺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是如何做到的?”
佛屠子又道:“不然,岂不闻太上曾云‘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此所谓不争而争,不得而得’,我倒是感觉尊主能够放广平常心,静待水到渠成。”
季寥将天魔气和玉液还丹经融会,实在是再精确不过的决定,因为玉液还丹经的真力和天魔气本就是互不相容的,如果他玉液还丹经丹成,那么天魔气又如何自处,如此一来体内必将会出乱子。
他展开眼睛,目中没有神光逼人,只是平平平淡的,多出一丝返璞归真的味道。
佛屠子却暴露欣喜的笑容,道:“贫僧也明白了,恭喜尊主,大彻大悟,将来成圣成佛,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感遭到体内的真力已经有了丝丝固态的陈迹,但还没有完整固化,现在真力也能叫做丹力了,但比起真正的丹力却差了一些。但是比起本来的真力,因为阴阳的融会,多出一丝不成测度的味道。
季寥浅笑着摇点头,说道:“还差一点。”
因为这一关晋升的不是他的气力,而是解开他悠长以来暗自埋没在心中的迷惑,他如此生生世世循环下去,究竟哪一个才是他。
佛屠子道:“天然是尊主所明白的。”
因为修行人该当有固执,该当有执念。鲁智厚交战平生,以是听到江潮声,便觉得是战鼓声,那就是他的执念,是最本质的他。
季寥生出这个贯穿后,便顺势盘膝坐下,批示起眉心祖窍的天魔气,心道:“你既然也在我身上,亦是一种气,以是丹成如何能少了你?”
而他干脆一并趁此融会,使其无分相互,要走出一条前人未曾走出的路。
以是修行不是依样画葫芦,而是得其神,会其意。
季寥笑了笑,说道:“你明白的,一定是我明白的,你明白了么?”
血伞道:“尊主明白了甚么。”
季寥道:“我当时有一点不舒畅的感受,便不想持续强行冲破,随后便自但是然将体内的状况保持住。”
丹成这一步,便是对修道民气里的拷问。
佛屠子微微一笑道:“尊主说的不错,我明白了,尊主也明白了。”
他现在所颂的偈语恰是《水浒传》里鲁智深圆寂前所作,那鲁智深拳打镇关西,倒拔垂杨柳,落寇二龙山,后又南征北战,平生经历可谓跌宕起伏,不成谓不出色,但他暮年在钱塘江外的寺庙挂单,听到潮信,觉得是战鼓声,得和尚奉告后,才知那是潮信。便豁然大彻大悟,不久便圆寂,圆寂前做的便是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