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江两旁群山环抱,甚是险要。入江之前须先出滩,滩涂险阻,名为青龙滩。两人站在船头了望,只见上行的船只都由人拉纤,大船的纤夫多至数十人,最小的划子也有三四人。每名纤夫躬身哈腰,一步步地往上挨着,额头几近和空中相触,在激流打击之下,船只竟似钉住不动普通。众纤夫都是头缠白布,上身赤膊,古铜色的皮肤上尽是汗珠,在骄阳下闪闪发光,口中大声呼喊,数里长的河谷间呼声此伏彼起,绵绵不断。下行的船只倒是逆流缓行而下,顷刻间掠过了一群群纤夫。
“服从,夫人。我这就去办。”男人也是打趣应到,随后便朝着岸上船行驻点而去。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莫愁自是觉得:隐之于市,方是最好的藏匿之法。在她看来,这沅江船行定是脱不了干系。因而便和吕骁商定,演一场戏,来一个“引蛇出洞”。只要诱得贼人,便可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吕骁虽只是长兴县捕头,但仿佛朝廷当中亦有人脉。李莫愁先前猎奇问过几次,都被他一一避谈,也只是暗里传闻,他有个族叔,是在襄阳当大官。现在却未几问其他,只道:“王总捕头莫非就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李莫愁立于船头,吕骁亦是随行在侧。只听李莫愁微浅笑道:“太公垂钓,愿者中计。这江浪虽急,但大鱼毕竟还是要中计了。”
船头却道:“本日不成,须明日可否?”李莫愁只是一笑,再问:“本日气候甚好,这船又空,为何要待明日?我家仆尽已等在船埠,何必多此一举。”
吕骁回神,当即一番报歉。只是李莫愁也一定真计算,当下既有主张,便不再沉闷,推杯换盏,倒是热烈了起来。
行未几时,船已离岸甚远。
众目睽睽,吕骁不觉面有难堪,随即便将心气压了下去。只听得李莫愁倒是口气轻松,直说:“谁让你不请我脱手。如果本女人脱手,哪有这么多费事。”
只见数名精干海员持刀而来,竟是将两人团团围住。不及两人回应,船头已经现身,倒是对劲道:“自作聪明的家伙,本日叫你们有来无回。”说完,便是手一招,将起初打扮成奴婢的阿虎等人尽数押出。
“官爷,要用些甚么?”掌柜不敢怠慢,马上迎了上来。只是吕骁倒是不答,双眼直直落在李莫愁那边。见得李莫愁一桌酒菜,脸上倒是露了一笑。
少顷,吕骁便雇得大船。李莫愁用心招摇而过,问那船头,“引我看看船,我这万贯家财,可要寻个保障。船家可要好生安排海员,莫让这沅江水盗将我们劫了去。”
吕骁一番细说,虽有哀伤,但更是义愤,只道:“恩师此去多人,竟是无平生还,就连恩师本身,也是去的不明不白。”
此时正中午分,城里最驰名的来福堆栈人来人往,甚是热烈。忽的,人声寂然,掌柜大感奇特,顺着世人目光,抬眼一望,两眼当即翛然一亮。但见一个二十出头,长得天仙化人的女子,正徐行走进店来。只见她面貌斑斓,气质清艳,更兼身形婀娜,顿时把全堂的门客,看得呆若木鸡。
未几时,酒菜上桌,倒是数人之量。李莫愁端坐不动,只是望了店门口几眼。目光落处,却见门外人影闲逛,随即便听得有人声。只听道:“骁哥,这姓张的如何如许,推三阻四,还是不是个甲士啊。”话音才落,便有人阻道:“阿虎,不成胡说,人家也是职责地点,我们自寻体例便是。”
李莫愁当下又是一笑,便和吕骁对了一眼,对船头说道:“那便依了你。”言罢便定了时候,下船登陆,自作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