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浇一阵,李莫愁也不知喝了多少,满面水痕,也分不清是酒是泪。只是本来鹄立的身形已经有些踉跄,伏于桌边,口中倒是凄声而唱,只听得:“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存亡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唱得恰是元好问的雁丘词。
此时客人早已散尽,只留下掌柜伴计等人。只是谁都不敢言语,更加不敢劝止。虽说李莫愁银子一锭一锭拍于台上,但是如此华侈伤身,看得人好生不忍。
“莫愁姐姐,是真的,你别如许,这里很多人看着。你给大哥留点颜面,算我这个做二弟的求你,你别肇事,好不好?”
“哈哈哈”李莫愁俄然疯笑了一声,然后喃喃自语,声色凄然,只听得陆立鼎心惊胆战。“他不是承诺过我,要名正言顺的娶我过门的吗?他说过让我等他,他说过不会负我的……哈哈哈,二弟,你们是不是跟我开打趣,是不是弄错了,还是……”
“女人何事如此伤感,无妨陪我们……”不知是哪位,近身前来相欺,话未说完,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竟是双手捂眼,指缝中渗渗流出血来。
李莫愁理都不睬,独自进店。路过柜台之时,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重重拍于台上,顿时银子陷进台面,台面上竟是五指掌印。
天气渐暗,堆栈内跑堂伴计忙得不亦乐乎,掌柜更是响筹算盘珠,收银奉客。俄然,店外一条人影淡但是至,无声无息,周身一股怨气,让人不敢靠近。掌柜昂首一看,恰是早上欢欢乐喜出去的李莫愁。当下一愣,自发得李莫愁是受人欺负,才这般摸样。
此时正值晚餐时候,店内世人不约而同惊呼了一声。所幸李莫愁掌上并无多少力道,而掌柜也算身材结实,少刻便本身爬起家来,颤颤不知以是。
世人又是一惊,有些怯懦的,早已翻窗而出。李莫愁亦是不睬,只是直直走向叠酒之处,顺手一抓,就抓过一坛,刹时举高,对着本身的嘴,满头满脑的浇了下去。
“李女人,你这是如何了?”掌柜美意上前相问,却不料,“啪”的一声,李莫愁一掌推在他的心口,硬是将人推到了墙边,顺带撞翻了几坛佳酿。
世人看得呆了,不但因为李莫愁这番奇特行动,更有酒水湿身凸显身材。这份哀伤美感,倒让几个自夸武功的登徒子,心瘾了起来。
瞬息之间,一坛酒已被李莫愁倒了个空。只见李莫愁面带苦笑,顺手将空坛一摔,哗啦一声尽碎,随即又是一坛抓过,如法炮制,对着脸面就浇。如此循环,一坛接一坛,直浇得浑身酒气,各处碎坛。
“臭男人,再敢看我,我立马杀了你!”李莫愁戾声说道,一转头,瞪上余下几人,满脸杀气。吓得那几人从速扶了那位伤员,逃亡似的逃去。
歌声幽凄,闻之如同女鬼夜哭。再看李莫愁此时衣衫发髻狼藉,本来美艳的脸上更是一脸阴寒,吓得世人哆颤抖嗦,远远遁藏。再唱一阵,歌声垂垂变成低吟,继而断断续续,直至再无响声收回。而李莫愁也是伏在桌面上,一动不动。
世人再一惊,这那里是在喝酒。
陆立鼎晓得李莫愁有武功,恐怕她俄然发疯肇事,毁了丧事。当下多般哀告,好话说尽。李莫愁那里会真当失了心疯,只是她实在没法接管这突如其来的统统。老是抱着胡想,觉得本身听错,觉得别人弄错。眼下陆立鼎这般哀告,她再无话说。只是光天化日之下,本身如果肇事起来,也不甚明智。
李莫愁不肯答话,只是回身,行动盘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