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一语反对,世人皆是惊诧。郭靖问道:“为何不成?”杨过亦道:“姨娘,你信不过我和姑姑的武功么?”
忽必烈听报郭靖、李莫愁竟然来到,又惊又喜,忙叫请进帐来。
郭靖拱手道:“两邦交兵,这等私交,不叙也罢。”转而对李莫愁使个眼色道:“贤妹,我们走。”再拱手道:“王爷,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忽必烈神采一黯,却立马露笑,也是将手一拱,说道:“送客。”
这一手工夫瞧来轻措淡写,殊不敷道,实在却非极深厚的内功莫能办到。李莫愁刚才初进虎帐,除却金轮国师以外,其他人对她都只耳闻,众兵士虽有阵前见她神功,却也未曾近观。此时见她脱手重柔,神情娇俏,更是悄悄奖饰,不由暗里一片窃语。李莫愁这一手天然成心险弄,实则是要在世人面前先立了威。待闻私语声起,她便不屑轻笑。忽必烈不动声色,哈哈一笑,当即压下私语声,道:“快取酒来,给两位武爷赔罪。”
陪侍世人悄悄焦心,均怕忽必烈顾念与郭靖先世友情,又惜取两人才调,竟将两人放回,当即都是面有难色。只是忽必烈敬酒在前,也只能赔笑,各自饮了一碗。
少刻,郭靖又道:“王爷刚才那些话,也都不错。我赵宋淳佑天子乃无道昏君,宰相贾似道是个大大的奸臣。”世人又都一怔,万料不到他竟会公开直言批评宋朝君臣。不及世人回神,郭靖又正色铮然道:“郭某即使不肖,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心愤蒙古残暴,侵我国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神州千万老百姓而洒。”
忽必烈闻他言辞,神采间亦有伤感。随即请郭靖上座,又对李莫愁敬道:“这位便是李仙子么?想不到竟是如此绝色才子。”李莫愁见他话中恳挚,不似调戏,倒也还了一礼。以后随郭靖落座,便是忽必烈又来引见坐下数人。李莫愁一一打量,大多不熟谙,唯独识得金轮。两人四目一对,各自轻笑,皆故意机。
郭靖先至拴马处,正欲解缰,却闻身后一阵响动,倒是四周抢出八名蒙古大汉,将李莫愁劫了下来。
不及三人说话,忽必烈已然下座相迎,一揖到地,说道:“先王在日,经常言及郭靖叔叔豪杰大义,小侄敬慕无已,日来得睹尊颜,实慰平生之愿。”郭靖还了一揖,说道:“拖雷安答和我情逾骨肉,我幼时母子俩托庇成吉思汗麾下,极仗令尊照拂。令尊英年,如日方中,不料忽尔去世,令人思之神伤。”说着真情打动,不由泪下。
李莫愁此时心存死志,那里肯让杨过同去。只是台面上已然不好开口,只得转对黄蓉道:“郭夫人,这般安排,真得安妥么?”黄蓉浅笑道:“过儿说得甚是,安妥的很。”李莫愁一愣,她又近身附耳道:“先前我也是心急没想到这些。既然过儿有此心,那必定是更胜一筹。李姐姐,若能安然返来,我岂能要你赴死。”
一碗饮罢,忽必烈又转对李莫愁道:“仙子刚才那声好,当真也是和小王普通心机。所谓识豪杰敬豪杰,仙子虽是女流,但见地尚在诸多男儿之上,我也敬仙子一碗。”
忽必烈道:“贵邦有一名老夫子曾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当真有理。想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我大蒙古朝政清平,百姓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我大汗不忍见南朝子民陷身于水深炽热当中,无人能解其倒悬,这才吊民讨伐,挥军南征,不惮烦劳。这番情意与两位全无二致,可说是豪杰所见略同了。来,我们再来干一碗。”说着又举碗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