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知错即改,汪少卿脸上暴露高兴的笑容。他嘴里嘟囔着不如何清楚的酒话,又去摸酒壶,手都搭住酒壶了,俄然想起来一桩事。他的神采顿时就充满了阴霾,忧心忡忡地说:“哎呀,我健忘了,应县伯是实封的爵禄,还是上柱国,他大抵不会屈尊来做太史令……”但他转眼又欢畅起来。“田大人,我记得,朱相国事你的教员,是吧?要不,你在朱老相国替我们美言几句?只要能使应县伯承诺出任太史令,我们太史寺高低都欠你一份情面!”
田岫感觉汪少卿的话不对。汪家倒是留下了好名声,受丧失的倒是朝廷!但她还是没说话。她明白,汪少卿现在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说与她的,而是想让她帮手转递给那些大人物。以是她一声都不言语,只是当真地听着,记取……
“墨客之见!”汪少卿愤恚地站起来。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不想再说甚么了,号召着掌柜跟他出门去马背褡裢里拿钱,摇摇摆晃地边走边说,“幸亏我还传闻你在江南做过几年的观风使!莫非你这观风使,观的是《国风》?你就不想一想,为甚么别人肯把地盘人丁都寄到别人的名下呢?莫非是我的名声真有那么好,又或者是他们都被膘油蒙了心?”
田岫惊奇地望着太史局的少卿,半天赋说道:“太史令……好象是正五品吧?”
“在京的官员当中,象我这般景象的人另有很多。有些人只是让别人寄个名,没有多余收甚么赋税浮财。当然,也有一些人要收一些。有的收很多,有的收得少,少的不过一亩五升半斗,多的也不过十取其二。不过,也有些人小人行动,借机欺哄蒙骗了别人的地盘一一但这类恶棍顽恶之徒毕竟是少数。你说,象我那些乡亲,他们是隐户吗,他们的地盘是诡田吗?”
田岫忍着笑,说:“是我错了。您说的对,太史令是从四品。”
“我恩州故乡有田四十顷,口丁三百许!”汪少卿冷不丁地说道。他挑起眼皮挑衅般地凝睇着田岫。但很快就本身泄了气,耷拉下头,说,“实在,真恰是我家的地盘只要不到百亩;其他的,都是挂在我名下的。我在朝廷里仕进,因循轨制,我家里不必担当徭役赋税,那些挂在我家名下的地盘人丁,也一样没了徭役赋税之苦。这些人,另有这些地盘,就是隐户诡田了吧?”
又喝了半盏酒,他便放弃了这个设法。教一名正三品的上柱国大将军出任从四品的太史令,其间的各种纠葛难堪,约莫要比他这个正六品升到正三品宰相还要艰苦哩!不过,说到宰相,他倒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哪怕贰内心很清楚,这些话绝对不能说与田岫听,但酒劲上头,他底子就节制不住本身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