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面前俄然呈现一座假山来,山上有紫藤花,整齐披拂,蒙络摇坠,山顶是一方莲花石刻,八角莲花只在每瓣花瓣上开一小口,有净水淙淙流下,落进小池里有叮咚声响。假山甚大,将路挡的严严实实。
那蓝衣宫女儿转头看我,略略一笑,道:“此处的山石陈列,皆是贵妃本身的心机。”
“凌凌皎如天上月,是第一个。最是钟灵毓秀时,是第二个。”待我又要施礼时,她微微一笑,幽幽开口道:“不必如许多的礼节,我此次是暗里里见你,你只当我是个平常长辈便是了。”
此时晨光恰好,她站在我面前,教我感觉与这山这水相得益彰,像是春夏寒暄时盛开的合欢花,崇高晶莹,风骨清爽。
又往前持续走着,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座宫殿,红色的大理石空中像是添了珍珠粉,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芒,站在远处看似有袅袅雾气覆盖着,檀香木雕镂而成的飞檐上是一朵开得恰好的合欢花。殿前面是一座小小的天井,有些像是平凡人家的院子,摆布各种了一棵巨大的合欢树,想来春秋已经不小,竟将殿宇紧紧的隐蔽鄙人面。
她看着我笑道:“我当年,也是出身平门小户的女子,可钰郎爱我,他为我择了显赫人家,改了出身,教我到他身边来,当时我也爱着他,所觉得了他,我情愿。”她提及皇上时是一派小女儿风景,脸上一派温婉笑容。
我微微赧然,旋即道:“您承认了我们吗?”她点点头,如许温馨的坐在贵妃榻上,朝我浅笑,笑容在初秋的日光里流光溢彩,如同珍珠淡淡的光芒流转,又像是傍晚烟霞昏黄迷媚。她的衣角飘起来,像是梨花盛放,身姿伶俜如清澈月宫里临水照花的仙子。
她瞧着我,脸上暴露如烟似霞的笑。又倒了一盏茶到我面前,说:“你也欢乐他吗?”我心下惊奇,竟忘了去接。过了会儿才适应过来,接了茶水道:“您都晓得了?”
上面有我闲时绣的杜若花,此时却模糊地硌起手来。
耳边又浮出芸儿说的话来:姐姐,这位淑贵妃,先前我在倚芳阁听人闲话时提及过呢,说是人生的倾国倾城,心机又巧,教当今圣上一面便念念不忘,一张圣旨宣进宫里来,初入宫便成了正三品秀士,现在入宫虽已二十年,宠眷还是不竭。当时候传闻的那人尽是佩服地说道:“按理说来光阴是最查验仙颜的东西,天子又是天底下最不能一心的人,可恰好她做到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真真是个有福的人。”
又走了一段儿,方才看着一个偌大的宫殿,门口两根粗大的朱色柱子,柱顶檐子上左边雕白玉凤凰,拿金子溜了边儿,右边是一条蜿蜒的巨龙,与白玉凤凰四目相对,遥相照应,又都雕出欲栩栩如生的模样,龙凤合鸣,极是都雅。待得走近了,方才看着一块儿紫檀木鎏金的牌匾,遍雕合欢花,连着细致的花瓣纹理都看的清清楚楚,再近了看,是龙飞凤舞的行书,写着“承乾宫”三个大字。承乾,亦是极好的意头。
我在这里立着等了一会儿,模糊闻声内里帘子响动的声音,想着约莫是淑贵妃到了,部下不自发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绣花娟子。
她笑的清浅,教我一时移不开目光。她现在已不是明艳如花的少年女子,却天生有一股风骚气质,教人想要靠近。
我内心生出几分亲迩来,身上却还是施礼如仪,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是。”
没有人通报,我只见着一个伶娉身影走出去,近了时方看到,面前的人那里像是进了宫里二十年的年纪。若按着日子算,她现在已经四十岁摆布,看着却像是三十不到的人。一双秀目清秀温馨,眉眼之间净是道不尽的轻灵婉约,教我想起李煜的“云一梭,玉一涡,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那阙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