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把这簪给了语桐,多少也是个安抚。哪知嫣红旁的不挑,偏挑了它去。
刚才这又急又冲的模样儿,倒是头一遭。
大师应一声,自去歇息。睡到半夜,又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惊醒了来。张氏摸索着点了灯,瞧见吴语桐满嘴是血,吓得叫了一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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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绝望而归,她已经不抱甚么但愿了,没想到本日下海竟捞到一支簪。
沐兰抿了抿嘴角,暴露点儿笑意来,“跟我还客气甚么?”
扭身到里头的树桩凳上坐下,一面哭一面念,“我的命怎恁苦啊?一个两个都欺负我,倒把个窑姐儿当作宝……”
语桐娘很宝贝这簪子,常日里舍不得拿出来,只年节戴一戴。她人没了,这簪子便落在了语桐手里。
这一支是金包玉的,虽有些破坏,还是能瞧出做工非常邃密,明显不是语桐丢掉的那一支,只式样跟语桐描述得差未几。
辣椒婆也好,郝姑姑和张氏也好,都未曾把她的话儿当真,只当她是说来哄她们高兴的。吴语桐自知光阴无多,信与不信都一个样。
张氏一贯是无前提站在沐兰这一边儿的,冲嫣红道:“沐兰都说了是给语桐的,你还霸着做甚么?”
嫣红笑容僵住,嘴角抽动着,神采变得丢脸起来。
后娘不是没打过这簪子的主张,再是粗银糙玉,拿到当铺也能换几个钱不是?语桐当时年纪小,却晓得簪子是娘亲留给她的独一念想,死活不肯交出来,又哭又闹地轰动了街坊四邻。后娘怕人说嘴,这才作罢。
目睹一根蜡烛烧掉一小半儿,辣椒婆了话,“不早了,都睡吧。”
在辣椒婆、郝姑姑和张氏眼里,沐兰一向都是一个早熟懂事的孩子。对长辈尊敬孝敬,对语桐体贴有加,便是偶尔刺嫣红几句,也未曾说过伤筋动骨的话。
颠末多次摸索,沐兰现守贞岛处在一个庞大旋涡的中心。无数的东西被卷进旋涡,随海流堆积到守贞岛四周。多数是砂石、海藻和鱼类的骸骨,亦不乏人们遗落在海中的物件儿。
沐兰下海这些年,虽说不是回回都有,可积年累月的,也打捞上来很多值钱的物件儿,甚么金银玉石,珍珠珊瑚,古玩器具……
郝姑姑是老好人,谁也不肯获咎,便不出声。
没了簪子,语桐一向耿耿于怀,人着高烧不省人事,满嘴胡话,还在喊娘,说对不起,我把簪子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