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狸接了金珠,跟着苍霁而去。剩下的等了半晌,果见净霖换衣而出,前去沐浴。
净霖与苍霁固然仍旧对峙,却并无毛病他指导苍霁的灵气应用。半月时短,苍霁奇妙尚未参透,船已泊岸。
净霖说:“他与我没有干系,也不是黎嵘的朋友。”
只是他丢了剑,不但手中空空,就连心也空荡。灵海已损, 秘闻再无踪迹。咽泉随他半生游离,终究却连断刃也寻不到。净霖曾经唯有一个动机,便是死于山林, 葬在咽泉之侧。可惜他现在立于风中, 除了肩头宽衫, 甚么也拉不住。直至白瓷缸间水花四溅, 余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锦鲤。
“怪事?”
净霖便直视壁面,沉默到天明。
但是苍霁直勾勾地盯着他,将他手指带到唇边,湿热地吻了吻。
净霖下船时,天正炽热。京都庞纳四海朝客,贩子井井有条,满目繁华。港口客船尚小,供有庞然龙船矗立而立,水道间来往有序,人声喧哗。极目了望,竟一时之间望不到头,所及皆是明楼高阁,能见宫室恢宏耸峙。
老板娘看也不看,羽扇半挑,反而将苍霁打量了,说:“端倪舒朗,眸含锐气。好皮郛,妖怪里就是这等面貌分外吃香。不忙付账,就冲这张皮面,姐姐供你在这京都玩乐。甚么白净斯文具已不希奇,要的便是你这类……”她半沉吟,忽探身,“足下神似北苍帝。”
净霖指尖触及到它的鳞,新鲜之物游动在他指腹。他们像是共生于此,相互依靠。
“不过是以生了件怪事。”喜言伏在雕栏,歪头啃着糖人。
广吞万岁山,博孕千朝乐,六合中为此一地由九天笙乐女神执掌。她寿与天齐,神思融地,既无处不在,又妙不成见。当日君父九天君初创三界新岁,笙乐神不见踪迹,君父却仍奉其名牌,尊为座下客。即便是净霖,也未曾见过她。
“不晓得。”苍霁说着闭上了眼,“途中不便盘问详细,但京中必有人解。”
净霖发散床笫,他乃至要开口时都感觉梦中苍霁的气味还缠绵在唇齿间。他倏而闭眼,静了半晌,再睁眼时已描述安静。
判若两人?
苍霁跨门入内,便见羽扇轻拨在算珠间。那算珠黄金所铸,宝石沿边镶嵌,端得是贵气冲天。老板娘倨傲而坐,玉白的指间戒指覆累,个个大如鸽卵。只见她华服雍容,脚边悠哉动摇着九条绒尾。
说罢人也不睬,搭扇入内,垂帘玩绸牌去了。
苍霁随之而入,门路宽广,各处陈列皆见华贵。他稍慢几步,与净霖并肩。
“苍帝居北称帝,三拒九天君而不授。因他独力聚妖面北,对抗血海已久,不肯屈于人下。是以便与九天门六次盟而分歧,唉,要说也奇特,当时九天门已成六合第一势,九天君座下八子皆是赫赫威名之辈,苍帝麾下虽能妖辈出,但真与九天门反面,怕也只能两败俱伤。”
二人寻处堆栈落脚,不巧又是位妖怪。只是分歧别处,京都中的妖怪皆是通天大妖。
苍霁视若无睹,说:“楚纶连夜西上,要去京中复命。我在他留下的杯盏上发觉不到人气,该是只小妖。”
“那便两败俱伤就是了。”苍霁抛珠倚栏,眯眼由日光倾晒,道,“那甚么九天君,借合力抗魔之由,四周吞势,如何听都不是心胸百姓的圣贤之辈。既然此人能任六合共主,那么苍帝有甚么不能。与其供人差使,不如清闲到底。”
苍霁问:“那这条龙与你又有甚么干系?黎嵘的朋友吗。”
“斩妖除魔临松君。”苍霁躺平,“无怪他要跑。不过人之所言有点意义,他们道这位楚纶,多是一个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