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鞭神。”苍霁说,“吃起来像纸。”
千钰撑身而起,在桌前倒了杯茶,端起时对净霖抬了抬,说:“刘承德送了楚纶一支笔。”
“不过是遁辞。”净霖说,“我为左清昼而来。”
“他既然能骗过左清昼,那么能骗过楚纶也并不奇特。”苍霁坐下来,说,“厥后呢?”
净霖几步以后,道:“……有伞。”
千钰忽地张大眼,他拽住净霖的衣袖,急声:“鬼差拿了他的魂,我追去鬼域时已错时候,他莫非还没有投胎?”
净霖踢他小腿,苍霁反退一闪。净霖再进一步,踢是踢着了,上身却被苍霁伸臂一带,拉进臂弯。他宽衫罩头,带着净霖就往雨中走。
苍霁说:“颐宁贤者?”
“桥。”净霖俄然睁眼,如此说道。
“我不会放……”
“诓他做甚么。”苍霁说,“他若找不到,岂不是比没有找还要痛苦。”
净霖手指半遮住狭长的眼,他盯着千钰,说:“你如有此等本领,左清昼便不会死在狱中。”
“你骗我。”千钰盯着他,“左郎与我形影不离,他不会瞒着我做甚么拜托。”
千钰倚在棺侧, 趴望着左清昼。他将左清昼的尸身藏于华裳堆栈之下, 镇冰填香, 四周堆积的皆是左清昼身前的藏书。
“玄机便出在这里。”净霖说,“即便是画物,也不是谁都能画得如此精美。九天之上,有此画功的人未几。”
净霖说:“放不下。”
苍霁望雨,说:“公然要牵涉到九天境。”
“桥?”苍霁转念一想,倏而记起他们在铜铃虚境中的扳谈。净霖曾经猜想左清昼与楚纶自天嘉十年以后仍有动静来往,只是不再凭靠手札,而是某种渠道,却没料得就是刘承德。
“比如?”
“我不信。”千钰一字一字地说,“这天底下的神佛妖魔,我全都不信。我只信我的眼,如果他们皆参与此中,即便是颐宁贤者,乃至是九天君神,我都会一一列清,让他们挨个给左郎偿命。”
“不但如此,我们还晓得更多。”
净霖忽而正色,说:“离津来往灵魂浩繁,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须得一个一个找,一个一个认。但若连此次也错过了,便真的见不到了。”
“这与你何干!我自有体例。”
“何事?”
净霖心中蓦地一沉,他面色稳定,说:“一支笔?”
净霖擦拭掉手背上迸溅的雨珠,说:“据我所知,能画到这个境地的只要一小我。”
“你私与凡人结缘,再滥杀生灵,经过追魂狱或者分界司追捕,便是投入牲口道。只要再在你命谱上提几笔,别说做妖,就是当牲口都难保性命无恙。”净霖怠倦地闭目,过了半晌,才说,“你知我因何而来吗。”
苍霁面色一变,说:“纸?!”
“你不是说。”净霖昂首,“不要他忘了左清昼,既然不忘,就记到死吧。”
净霖笑似非笑:“你此生会等谁。”
“天嘉九年, 楚纶入京赴考。此行让他第二次落榜, 为此归程以散心为主。他没有走西江水路, 而是乘马车南下。他离京时囊空如洗,左郎赠了他川资,并且为他办理了沿途驿站。这一年本来平平无奇,只是我厥后考虑,便是从这一年起, 楚纶识得了刘承德。”
千钰别开首,涩声:“听闻是为了个铃铛。”
“这与我无关。”净霖说,“只是与左清昼的拜托有关。”
“你如果骗我,”千钰说,“你……”
“那只邪魔既然是你兄弟,莫非他也画不出?”
出来时苍霁撞净霖一下,用胸口抵他半肩,小声说:“你不是说左清昼早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