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晓得就是这一年?”苍霁穿上喜言捧来的新衣, 系腰带时侧看一眼, 见净霖虽撑首假寐,却并没有真的打盹儿。
“陶弟自幼恶劣。”净霖对苍霁顿了顿,说,“除了画老龟最精美,其他的皆是画猫成鼠,画狼成兔。那样邃密到盔甲纹路一并俱全的镇门神,他就是再活五百年也一定画得出。”
“你私与凡人结缘,再滥杀生灵,经过追魂狱或者分界司追捕,便是投入牲口道。只要再在你命谱上提几笔,别说做妖,就是当牲口都难保性命无恙。”净霖怠倦地闭目,过了半晌,才说,“你知我因何而来吗。”
千钰倏忽就红了眼眶,他转头望向棺材,无语凝噎,信了八分。
“我不会放……”
“我不信。”千钰一字一字地说,“这天底下的神佛妖魔,我全都不信。我只信我的眼,如果他们皆参与此中,即便是颐宁贤者,乃至是九天君神,我都会一一列清,让他们挨个给左郎偿命。”
“就像你觉得命谱万无一失。”净霖说道。
净霖说:“放不下。”
“换句话说。”苍霁靠柱,垂眸看净霖,“君神才气离纸画物,可那天的马鞭神是覆在纸上的。”
“那只邪魔既然是你兄弟,莫非他也画不出?”
千钰当即退身,说:“你、你们……”
“天嘉九年, 楚纶入京赴考。此行让他第二次落榜, 为此归程以散心为主。他没有走西江水路, 而是乘马车南下。他离京时囊空如洗,左郎赠了他川资,并且为他办理了沿途驿站。这一年本来平平无奇,只是我厥后考虑,便是从这一年起, 楚纶识得了刘承德。”
“鬼晓得。”净霖从他手中拉出衣袖,说,“鬼差办事夙来爱好偷懒,你等一等,也许呢。”
净霖勉强动了动唇角。他看雨无止意,便跟苍霁并肩檐下,沉吟少时,说:“青楼中刘承德放出了一个镇门神禁止你,对不对?”
“比如?”
“我查了督察院的行档,天嘉九年刘承德下巡南边, 不但与楚纶线路重合,就连时候也碰了巧。他俩人在南边结为了解,也恰是此行以后, 楚纶在信中几次提及刘承德能够托信。”千钰轻声说道,“当时正值局势危急,京中已有人开端思疑左郎。刘承德来得太巧, 恰是左郎火急需求援手的时候。他经楚纶与左郎相见, 奉告左郎此案之难不在牙行, 而在朝堂。左郎也因这一次会晤, 以为刘承德德行出众,故而特拜在刘承德门下,结以师生之名,便利行事。”
“你是驰念醉山僧,还是驰念他的刚正不阿。”苍霁莫名笑起来,“看来我们净霖也要盲眼一回。”
净霖忍无可忍地看他,说:“你吃了?”
“我并非助你。”净霖说,“左清昼这具凡躯已经无用,你当务之急不在这里。即便我许你查,你也到此为止。你身为狐妖,本已越界,现下又清查这等事,除非你与华裳一样,另有命替。不过你狐尾已断,现在只会碍手碍脚坏我查案。我依左清昼的拜托给你指条活路,葬了这具尸身,去鬼域离津口等小我。”
“左清昼尸身能置多久,一个月,一年?他已经死透了。”净霖刻毒道,“他会在你面前腐臭消逝,你连回魂的机遇都没有。”
“玄机便出在这里。”净霖说,“即便是画物,也不是谁都能画得如此精美。九天之上,有此画功的人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