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指尖一抖,内心某一处石头哐当砸下来,砸塌了曾经长年累月的依靠。他耳边轰鸣,喉间干涩,顷刻之间,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净霖想起他夜里那些胡话,又听他现在戏谑,猛退一步,塞了匕首给他。
净霖唇泛白,他欲要点头,却被苍霁捏得紧。
“睡了一宿, 怎地变聪明了?”苍霁冲他呲牙, “我秘闻是中渡第一凶悍之物,不到洞房花烛夜,必不会现给你瞧。”
“你入了血海?!”黎嵘错愕,“何其莽撞!可有受伤?”
“东君既为邪魔,自该避嫌。这等折损寿命的事情,谁都要思疑他。”苍霁匕首陷进殊冉伤口,沿着边沿剖开一口,污血夹着黑雾顿时冒涌,他口吹一气,黑雾立即溶解不见。他说,“要么是九天门中有天灾水东引,要么是九天门外有人蓄意诬告。你作何感触?”
“曹、曹仓……”净霖齿间压抑,“这名字是假的,我不晓得你是谁!”
净霖猛近一步,几乎撞在苍霁胸口。他面色青白,问:“你从那边晓得的?”
苍霁晃了晃手指,说:“哥哥我没你神通,不能平空化物。给把匕首, 我替殊冉剖伤剔魔。”
“你去了东边,南边的题目就能迎刃而解吗?”苍霁握住他冰冷的手,“临松君不过一剑一身,你能撑多久?”
“不对。”苍霁盯着他,“我是谁?”
净霖负手,说:“只怕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化物易露形, 我若见了你的秘闻, 便晓得你是甚么妖怪。”
“渡境伤害,昏倒时长,你但是遇着甚么高人了?”黎嵘问道。
净霖说:“父亲已坐拥龙头之势,号令天下除苍龙以外无敢不从。这个关头,蓄意诬告也难成气候,只要本门门内有人在祸水东引。”
“天机难测,命数罢了,没有别人。”净霖抬眸,“东边仍然没有援兵吗?这半月如何,凤凰可还撑得住?我在玄阳城留下天谴符咒,血海必定翻不畴昔,但是一线数城,别的处所可还好?”
“半月?”净霖神采一冷,“我在血海当中担搁了这般久!”
“我无差职,自守一城便是离开九天门。”净霖说,“何况我为剑,百锻所造,锋芒难收,离苍龙太近,只怕会迟误他除魔大计。”
净霖捂腹,说:“……未曾。”
这是妖怪的贪婪,也是妖怪的狡猾。
“你晓得黎嵘往北面见苍帝时提的甚么吗?”苍霁不躲不闪,沉声说,“他提的就是共分三界之谈――此话谁信?现在血海紧逼,九天门却不疾不徐。东南两境死伤无数,九天君却仍然能坐视不睬,只要逼着苍帝拜在他麾下便能万事大吉。”
“九天门……”净霖微顿。
净霖奇特:“为甚么要到洞房花烛夜?”
“你狐疑他也是棋子。”净霖说道。
苍霁没看净霖,擦了匕首。
“你会……”净霖闭眸,“你们都会!”
“凤凰连夜东行。”净霖强撑,“参离树随之根延,为的就是东边固土守地。”
“我是谁。”苍霁忽地问他。
净霖说:“邪魔未除尽, 他尚不能醒。你现在要他是为了甚么?”
苍霁侧头,说:“我这些年眼看九天门高楼渐起,却始终摸不清九天君的企图。他到底想要抗魔救人,还是想要介入八方?净霖,你抚心自问,他现在的决策号令,是不是越来越含混不清。”
“我不信。”净霖极快地说,“黎嵘往北,父亲躬亲垂训,我听得明显白白……”
“最后一句方为要紧事, 如何不挑着问。”苍霁蹲身, 将净霖放回地上。他打量着殊冉的血眼,“玄阳城的血海已退,一早晨的工夫,他就变成了这幅模样。我深思他破封古怪,想再问他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