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甚么？从速跑啊！”
净霖却似如瞥见了豁口，他紧声问:“谁带走的他？此地的守备？”
因为不配。
陶致在这冷酷中崩溃捧首，抵着墙说:“我的错！我认错！我错了九哥、九哥！不要杀我！”
净霖呼吸减轻，他接连翻过几具尸身，内心的猜想越来越较着。
天涯水云浩渺, 万丈高台拔地而起, 耸峙于群墙簇拥中, 如同北方的定海神针。净霖于风中了望少顷，侧身给饥民让路。
佛像与净霖对视，外边滴落了几点寒雨。转眼雨点铺地，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庙中奇特地温馨，净霖盯着这佛像，似是赏识着甚么玩物。
弟子不敢担搁，仓猝掀袍，跨出门引着人就走。净霖紧跟在后，路上弟子不住地擦汗，硬是没敢再看净霖一眼。他已发觉出些风雨欲来，净霖几近溢着寒气，刀锋似的抵在他后边，让他不敢停，越走越急。
谁知侍从已经捶胸嚎啕起来，他悔不当初地喊道:“我的公子爷啊！你如何就给忘了！那城墙修的时候，你为了要那点银钱，硬是将里边扒空了！留的就是个空墙壳！别说顶个把时候，只要海潮一撞，全部城就淹了啊！”
弟子一把拽住陶致，说:“不成！九天弟子要顶血海，万不能把百姓留在后边，你要跑，先撤了百姓再跑！”
弟子方送走黎嵘，正坐在阶下打牙祭。三五成群，围着一只鸡垂涎三尺。他们还不到辟谷之时，口粮赈出去，现在也过得紧巴。这鸡还是黎嵘打九天门里出来时，后边追逐而来的侍从捎带的东西。
她疯颠狂声，哀嚎穿破阴沉的天，扎在人间炼狱的气象里分外刺耳。乌压压的云滚在苍穹，跟着哭喊炸在耳际，四下蜡黄无神的脸形如泥塑木雕。
陶致瘫身在地，他扒抱着净霖的腿，抬头泪如泉涌，惊骇万分地说:“九哥！求求你！九哥！我必不再犯！”
邪魔闻风逃窜，净霖步跃浪头，青光如东之拂晓，自他剑锋相争杀出。雾气横荡，净霖身穿数影，咽泉擦血带风，不过眨眼，听得“砰砰砰”声不断入耳。那白袍所经之处，邪魔荡身断首无不栽倒。
“你将他带走。”老妇疯声扒着净霖的袖，紧紧攥着，“你们将他带走！你说给他饭吃，可我不信！你们便明抢！”她指尖积垢，指甲剥得污红，在净霖袖口攥出条条漆痕，“人在那里？！你还于我！”
这等存亡关头，谁他妈的还管别人！
净霖的鞋面被扒出指痕，血水溅脏了袍。陶致的千言万语皆堵塞在喉中，他年青的脸上放肆之色消得一干二净，唯剩的怨毒似如淬炼的牙，跟着目光撕咬着净霖，变成刻骨铭心的恨意。
只听空中“嗡”地一震，接着那佛像回声震出庞大魅影，鬼脸嘶吼，张口吞向净霖。咽泉如泓，弟子只感觉面前白光一瞬，下一刻耳边传来“劈啪”的爆裂声，面前一层形如水波的灵界顷刻碎开，鬼脸狰狞绷散。那佛像轰然坍塌，全部破庙换作它景。弟子再一看，脚边皆是尸身！他们扯喉瞋目，死相惨烈。
人不能随便提走，黎嵘便求见了琳琅。陶致得了空，被拘在空院里听候发落。他昔日固然在此地作歹多端，却有的是财帛，金珠一把一把也能捧出几个亲信来。当下趁着黎嵘不在，有个奉承阿谀的从速来替陶致松桎梏，又是奉茶又是揉捏，哄得陶致阴云放晴。
净霖说:“作歹多端者如何。”
净霖俯身，翻开挡住尸身脸孔的脏帘，暴露一张瞠目错愕的脸。他瞥见死人的舌头全数被拔走，各个都撕扯着喉咙，指甲在脖颈上剐出血痕数道。他们侧颈被开了口，匕首非常锋利，剖断这里只需求一下，既快速又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