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清海晏,万国来朝……
南乔展颜一笑,便去取来一把杉木琴,琴是伏羲式,木质松黄,岳山焦尾等皆为紫檀制,琴轸、雁足则采取白玉,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偶间小牛毛断纹。龙池为圆形,凤沼作颀长之椭圆形,以漆作赔格,琴面以微隆起之势成纳音。*2
疆场上满盈的血腥味让他一阵恶心,这一场打了足足十天方停休的恶战,让本来清幽的六浮山变得横尸遍野,到处可见断臂残肢。若不是六浮山被积雪覆盖,北黎的粮草又被宁军付之一炬,找不到任何活物可食只能斩杀战马吞食雪水的黎军也不会这么快被击溃。
他的一番辛苦获得兄长的赞成,当即笑着应道:“比及三哥即位,我要送给三哥真正的河清海晏,万国来朝。”
才一翻开,洁白的月光便泄了一地,伴着北风入殿,将金砖铺就的空中都映得发白。天子昂首望着那一轮明月,不知千里以外的小弟此时是否睡得安稳,他那十几年来谨慎翼翼养在深宫当中的麟儿,连伴读挨了打都要难过好些天的麟儿,见到那些如山的骸骨时,内心会不会怕呢?会不会悔怨去了离家那么远的处所,在存亡之间挣扎不休?
苏子澈面色稍缓,神采间极其倦怠,低声叮咛道:“盘点完伤亡,再排查一遍山中是否不足孽未清,若无不测,便安排人筑坛,择个良辰谷旦登坛祭天。”陆离并未当即应下,游移道:“那些俘虏,殿下意欲如何措置?”六浮山一战,宁军俘获北黎右贤王及将军都尉等二十余人,给了北黎致命一击。苏子澈于此并无经历,也并不筹算把持功绩,道:“交给陆将军吧,若不是他带援兵从背后攻入,我哪儿还能好好地站在这跟你说话。”
那牧童答道:“李公公然是取信的君子,只可惜我尘缘未了,不能再与你靠近,只愿今后勤修不辍,今后定然相见有期。”他又唱起了一首歌,“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人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己遍,却回烟棹上瞿塘。”牧童且歌且行,渐行渐远,身形渐渐隐没在山林当中,不知去处了。
桃花一落,先帝的千秋节便到了,每年他都会筹办一份别出机杼的礼品,可有一年实在不知送甚么好,便去恳求兄长帮手,苏子卿让他亲身作一幅画,他本是极不耐烦的性子,却因为想给先帝一个欣喜,硬是在书案前待了一个多月,画了一幅万国来朝的丹青。苏子卿待他向来是耐烦的,每日得闲时便来指导一二,画成的那日,苏子澈甚是高兴,坐在案前细细核阅本身的服从。
因而二人取道荆州,舟楫路过南浦时,一个身着锦裆的妇人正背负着瓦瓮打水,一眼瞧去便知她有了身孕。圆泽望着她,俄然泣道:“我不肯走水路,便是因为她。”李源见状大惊,忙问启事,圆泽道:“妇人姓王,有身已三年,我命里应是她的孩子,只因我不肯入循环,担搁至今,她才迟迟不能生养。现在既然见到了,便是避无可避,你用符咒助我投生吧,三今后洗儿时,若你情愿来看我,我便以一笑为证。十三年后,中秋月夜,杭州天竺寺外,我们再见罢。”
那一箭看似凶恶,所幸未伤及关键,只要好生保养一段光阴便可病愈。苏子澈晓得他无大碍,也放下心来,沐浴换衣后自去房中歇着,哪知这一歇便歇到了次日。酉时陆离排闼而入,他还处于深睡当中,半张脸都埋在锦被里,只暴露额头到鼻尖一条标致的弧线。
苏子卿讲完此则故事,见怀中小弟久久不语,觉得已经睡着,便表示宁福海熄灯,寝殿顷刻暗了下来,只角落里还燃着几盏昏黄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