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瀚在外边逡巡一番,也没个来由靠近,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便先扶着雕栏,缓缓下了门路。杨瀚刚回到基层船面,陶景然便兴冲冲地找过来,一见他便拉住他手臂道:“哈哈,瀚哥儿叫我好找。我已烹制了几道小菜,来来来,你我且去小酌几杯。”
陶景然向他对劲地挤了挤眼睛,回身从中间取了一口杯匣,翻开来里边一共八只其薄如纸、其色如玉的细瓷杯来,取出两只,谨慎翼翼放在桌上,看那杯上,于灯光下模糊然透出“贪吃”模样的纹路,非常的精美。
许宣苦笑,道:“女人好眼力,不错。我在建康时,本来是在公门任职,只是出了差池,挨了大老爷的板子,现在尚未病愈。我也恰是因为出了错误,丢了公门差使,这才想迁去钱塘投奔母舅,建康我已是没法待了,实在忸捏。”
这时许宣已切了脉,又望闻一番,沉吟道:“女人似因外伤,震惊了内腑,如许的伤势,应当以药物内服,再多加静养才好。只可惜鄙人未曾带有伤药,只能开个方剂,比及了下个船埠,再去药店买齐药物煎服。现在么……我有针灸之术,亦可稍缓伤势,却不知女人你……”
许宣顿时不安闲起来,仓猝把目光飘移开。白素和小青那但是几百年的经历,对他的小行动早就看在眼里,白素顿时又生几分好感:“此人是个君子。”小青的神采也和缓了一些。
心中如许想着,许宣便又拈起一根银针,目光微微一闪,他手拈银针轻巧一闪,一针扎在白素的膻中穴上。旋即便双眼一抬,定在白素芳菲娇媚的俏颜上,看她反应。
两个女人生得明丽照人,实在看不出半点妖怪的模样,说话又是这般和蔼,许宣的表情便放松了很多,又向白素告一声罪,便搬了个墩子过来在榻边坐了,悄悄搭住白素的皓腕,给她把脉。
许宣一笑,道:“分内之事,不必方谢。”这针灸的针,他确是随身照顾的,当下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卷起的小布带,展开来,里边一排密密匝匝的极细的银针,约有四五十枚,灯光下熠熠放光。
上层白素卧舱内,许宣走了几根针后,气味垂垂喘匀,表情也安静下来,心中便想:“她们与我等凡人究竟是否不异?她们究竟是有异术的凡人,还是神仙妖怪,我或可摸索一下。”
“许先生这是往那里去?”白素一边让他切着脉,一边柔声问道。
陶景然道:“我这酒但是极好的‘洞庭秋色’,用碗喝岂不是牛嚼牡丹,大煞风景么,我有这个。”
他只能粉饰着内心的严峻,向白素长揖一礼道:“家父常说,医者父母心。目睹女人你有伤在身,鄙人实在没法佯作不知,故而便忍不住毛遂自荐了,如有冒昧之处,还请女人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