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的眸色沉了沉,俯身问道:“那你感觉,大雄宝殿中的琉璃花盏是不是也是猫儿打碎的呢?”
国主神采惘惘,迫于见到周嘉敏的炽热情情便像是被兜头浇了冷水。
很快就有侍卫将尼姑押了下去,国主气得神采青涨,“朕当时急痛攻心,竟是听信了此尼姑的一面之词,姚海!”
殿内复又喧闹无声,烛火幽微,连殿内垂侍内监的呼吸声也凝涩不畅,唯有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缀不断,滴碎了千顷浮萍。
“只怕找不返来了。”
他身边空空寥寥,只要姚公公哈腰勾背后说道:“老奴不懂国政,但官家好生戒杀,老奴是晓得的。”
姚公公的眉间带着隐忧,“官家夜夜劳累,还是要保重龙体才好。”
“难为了她的这番情意,也难为了你还如此惦记。”国主俄然站住不动,语气有些冷酷。
尼姑心跳得短长,俄然明白了国主是又意诘责她两年前小皇子吃惊而亡的那一宗命案,吓得神采惨白,“贫尼……贫尼……不知……”
他常常在光政殿调集合书舍人、两省侍郎、给事中、集贤勤政殿学士、鉴议等人彻夜对谈。
姚公公喜得眉开眼笑,一边在前带路,一边说道:“温娘娘为官家备下了合欢汤,用来养神蓄锐、助眠调息最是适合。”
“昨日是旋覆花汤,本日是合欢汤,也不知明日是甚么花腔?”
“这些天然是常见的。另有猫儿鸟儿窜入了禅房中,偷吃粮食的、打翻东西的也有。”
“找!去找!就是搜遍四海八境!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找出来!”
众小监忙伸灯去检察,很快有人回禀:“回官家的话,是一只大花猫。”
“早睡与晚睡有何辨别,一样都睡不着。”
“老奴听闻周家家道中落,家奴被斥逐,府中没有留下一个像样的人。也不知小娘子是去投奔亲故了,还是嫁了人。”
“花猫?”国主如有所思,“朕记恰当日嘉敏向朕诉冤,说是一只猫打碎了琉璃花灯,看来,这宫中花猫打碎东西也并非是奇事。”
“她如何了?”
“让她早些歇息吧!这些日子忙着措置圣尊后琐事,又夜夜等着朕,她也的确是没歇息好。”
尼姑吓得鼻尖上都是沁出的汗水,转了转眸子子道:“仿佛是小娘子颠覆的……”
“你是想要抗旨不遵了么?”
冬去春来,工夫杳杳。
“周嘉敏安在?接她入宫!”
“天然是对官家龙体裨益、又是清怡雅淡的美食鲜品,温娘娘亲身调制,为了一盏汤,常常是夜不能寐,不管色香泽都是一等一的。”
“小娘子自从被圣尊后放出掖庭以后,就已经不知去处,老奴只怕……”
“罢了!朕彻夜累了,回清晖殿。”
“但是朕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时一口咬定说是小娘子打翻了琉璃花瓶!”
“贫尼恰是……”
两年来的积郁终究在国主吐血后发作,他强撑的身材如同倾倒的大厦,竟是一病不起。
“既然是扫地,那是不是常常看到些猫儿狗儿鸟儿?”
安葬圣尊后以后,国主郁郁寡欢,为排解存亡无常、痛失亲人的落寞感,每日昃食宵衣,沉于国事政务。
姚海吓了一跳,忙道:“案情早已水落石出,国主又何必再昭雪?何况,当时另有尼姑指证说是亲眼看到小娘子推倒琉璃灯,削发人又怎会打诳语呢?”
尼姑心中本就忐忑,看到殿堂上国主严肃地坐在上首,心中已擂起了小鼓,身子像是抽掉了骨头一样,没了一点儿力量。
姚公公僵了一僵,顿时又笑道:“官家彻夜如果不想喝汤,老奴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