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庆奴的内心非常受用,何尝不是如此呢,只要昭惠后和当今的国后才气漾起国主的诗情画意,未曾想本身竟也能让国主赋词一首。
这一瞬,周嘉敏的身子僵冷如冰。
看来,天长日久,国主倒是惦记取本身的好,只是,她不识字,也不晓得这词中所写何意,放开了扇面让那小宫女赏览,问道:“我不识字,你倒是识得几个字的,你帮我念念,这上面写的是甚么?”
庆奴听得国后的语气,顿觉来者不善,又听得她话中之语仿佛别有深意,一颗滚烫冲动的心顿时了冷却了大半分,施礼以前面上却带着几分冷酷的恭敬:“奴婢的下榻之处,不堪娘娘的玉足登临。”
底下的一干小内监小宫女都晓得庆奴姑姑的身份非同平常,对她尊敬有加,是以,庆奴固然名义上只为御前的茶水姑姑,实际上已经掌管着国主的统统起居。
“是朕对不住,对不住你,对不住黄保仪,朕要穿这一身龙袍有何用!朕脱了它去做一个村落野夫!”国主说到气恼之处,扒开首上的龙簪,解开了龙袍的衣扣。
庆奴心中纵有千百个想要抵赖的来由,此时现在也说不出来,只是痴了一样俯视着国后,本来,这个娇俏小巧的女人始终是高高在上,始终有着宫中任何一个女人也无可撼动的职位,她吃力统统力量想要毁掉这个女人,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庆奴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要求声中又有倔强的意味:“奴婢不晓得做错了甚么,让娘娘如许容不得奴婢?是奴婢照顾国主不细心?还是奴婢偷懒怠惰?”
嘉敏替国主插好龙簪,国主闭了眼,俄然间将嘉敏拥入怀,紧紧拥着她:“朕好怕,好怕你会分开朕,朕总有一种失流浪熬感,仿佛现在所具有的都是梦,都是雾,都是会随即流逝的统统……朕甚么都抓不住……”
这一日国主从蓬莱洲返来后就呆呆怔怔的,话也不说,茶也不喝。恰好到了晚间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那雨水拍打着门前的枯枝败叶,凄惨痛惨;滴入到大鱼缸里,滴滴答答;好似万籁俱寂,又好似气象喧闹,国主想到保仪对他的死别之意,肉痛神痴,一腔哀哀难受之胸臆无处倾诉,提笔在纸上一会而洒,竟是一首哀痛沉郁的词稿。
一夜风雨,雨滴单调古板,在屋檐下垂下绵细的雨幕,庆奴展转反侧,满腔涌动的是恨,是怨,是恼,一念及主后此时在红绡帐中,就烦躁地坐直了身子。
如此耐着性子坐了一夜,到了天光熹微时分,有小宫女跑了出去,在庆奴的房门外直唤道:“庆奴姑姑!庆奴姑姑!有诗了!有词了!”
嘉敏心中不是没有起波纹,这些日子的煎熬与痛又有谁能明白?虽说能和好,可再也不能如初,黄保仪始终成了他们之间的一道樊篱,一道隔阂,不管多少蜜语甘言、多少偎依相伴都换不回曾经的初心了。
一语如醍醐灌顶,国主寂然跌坐在椅上,苦涩道:“是啊!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可真正属于朕的,也就只要这一隅墙根,一角屋檐。”
这是庆奴最大的伤疤,现在被国后重新揭开,心中极其郁郁,肝火直窜,嘴上却恰好倔强道:“做国主的嫔御有甚么好?不过是每天被关在宫中的一间屋子罢了,有的终其平生也不得见到国主,终究也只能老死宫中。而国主身边的奴婢,却能每天奉养在国主的身边,不但能每天瞥见国主,看到他明天是高兴还是哀伤,看到他的笑、他的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