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盈袖,裹挟寥寥轻烟盘桓身侧,阿九微微嗅着,带着点祈求的意味,却又非常贪婪。桂花花香,比醇酒更加醉人。其香不在浓烈,而会跟着光阴沉淀,漫过千航波浪,历经沧桑磨难以后,方展露刻骨的冷傲。
阿九睁着一双如小鹿普通的眸瞳,有些惶恐不安。一道雷劈下,他的身子抖如筛糠。雨点滴落,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瞬息之间,大雨如银河倒泄,猖獗袭来。
谢梓安的手,贴在阿九的脸上,仿如寒冰普通,无涓滴温度可言。阿九攥着本身的衣摆,脸颊染上星点红色,冒死睁大了双眸,“奴…奴…”
他怕雷,很怕,小时曾有一次与兄长玩闹,下雨时躲入了树丛里,几乎被乱雷劈死。自那今后,常常打雷,他都会躲入母亲怀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逐步小了。但天气还是阴暗,偶尔还闪过一两道轻雷。谢梓安一向没有返来,阿九蹲在原处,手里捧着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的南瓜糕。
没有回应,她走入柴房。只看了一眼,砰地一声,手中篮子掉落在地。
厨房的菜篓子里放着些南瓜,柜橱中有面粉。
心弦绷紧,惊骇快速占有了他的心灵。他不想再流浪失所,不想被殴打唾骂,不想躲在潮湿的稻草中痛哭,不想跪在钉子上,数着时候度过漫冗长夜,一分一秒皆是煎熬……
“你在这里等了一夜?是有甚么事要找国师大人么?”
想着想着,阿九浑身一松,手中瓷碗扑通一声砸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他回过神来,讶然失容,愣在了原地。监看的婆子见状,急冲冲提着鞭子走了过来,一计铁鞭重重打在他身侧。
阿九垂眸,嘴角出现淡笑,“正如仆人所说,阿九为奴,就算被弃,也无人在乎。毒药也罢,最多不过落个草席裹尸、丢入深山的结局罢了。”
“做甚么?你等会就晓得了!”
阿九神采淡然,退后一步。肩甲处蓦地传来剧痛,他如细柳般的眉睫纤细颤抖着,“桂花花香,在魂不在形。”哪怕染尽人间肮脏,其香还是清爽高洁。
谢梓安走至桌边,端起桌上一碗浓黑的药汁,递到阿九面前,他弯下腰,在阿九耳边吹了口气,“这是方才的奖惩,喝了它。”
“干甚么?!还不快清算清算。轻贱的仆从!”
五更天的时候,谢梓安还是不见踪迹。
谢梓安闭眸,又展开,而后冷声道,“归去吧。”
阿九心急如焚地蹲着,不知不觉间天气变了。俄然,雷声从悠远天涯传来,震耳欲聋。他浑身一震,掩住耳朵躲在了柱子前面。
打扫、担水、洗衣等琐事做完后,已是下中午分。他脑袋里乱糟糟的,面前老是莫名其妙闪现一些奇特的气象,偶尔也会想起…谢梓安身上醉人的桂花花香….
“是。”阿九膜拜后,回身欲走,俄然一个天旋地转,头晕目炫,整小我颠仆在地。他咬唇撑着,勉强站了起来,迷含混糊走出了昶月院。
另一边,欣儿洗完衣服,归去时路过柴房,俄然闻声内里传来一声惊响。她还未靠近,几个仆从从内里冲了出来,挨着她的肩膀缓慢跑走。
果然是被亲人宠嬖着的小世子。谢梓安勾唇,眼中蒙上一层鄙夷的薄翳,俄然道,“想报仇么?”
屋外雷声渐小,乌云散去,凌晨第一缕阳光暖暖射向大地。阿九动了下身材,声音低低细细,“没有…闪电了…”
“就是这家伙。”
阿九闻言,低头一笑,仓促无措的将南瓜糕藏进内衫里,“嗯,晓得了。”他颤着腿站起来,走路有些不稳,“我这就归去干活。”
“我问你,百口被屠,你可有过复仇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