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莺晓得自个儿身份寒微,本觉得冯元会将她安设在一处偏僻小院子里。小院子有寝屋有灶房,柴房能多堆些柴禾,有口水井能洗衣裳,有棵歪脖树能结些果子,如此,她便满足了。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面子的宅子,她那里见过这等世面。
门扉被悄悄叩响,她一怔,赶紧起家前去开门。
冯元看她灵巧可儿的模样,抚了抚她的手,“嗯,你是个全面的。”他又品了品香茶,“这是薄片?爷倒是听闻过,饮着也算醇清。”想了想,他奇道:“爷只知螃蟹配黄酒能暖胃,薄片倒是未曾听过,你怎会懂那养身之法?”
冯元点点头,端起茶品了品,奇道:“今儿这甚么茶?昔日倒是未曾饮过。”饮惯了龙井大红袍之类宝贵的,此时尝到新茶倒颇觉新奇。
待菜上了,当中有道蒸脆蟹,用碎花小矮盆盛着,金红灿灿的八爪蟹肥美清爽,热气升腾,美味缭绕鼻尖,四外圈围着一溜香椒粒儿、姜蒜芽儿,花花绿绿得甚是都雅,绿莺想起方才在闷户橱里瞥见的纯金蟹八件,赶紧起家去拿了来。
冯元微微侧首,将她打量一番,穿戴倒也没那般寒酸了,他点点头,眼含笑意:“甚是都雅!”
绿莺得夫君歌颂,顿时眼儿晶亮,心内着花,嘴角按捺不住地上扬。可方咧了咧唇,冷不丁瞧见一众下人具在,深怕他曲解自个儿浮滑,便用力儿将那笑收了归去,嘴角下压,死抿着唇,忍得嘴角直抽。
屋子安插的甚是富丽旖旎,架子床广大高阔,床上挂的是水粉苏绸帐子,桌椅箱柜,一溜儿的黄花梨木。窗下的案子上坐着个苏麻离青瓶,八仙桌上的青瓷香炉嵌着朱玉,卷烟沁民气脾。
小锤小扣、钳子轻夹、针头轻剔,美人儿细白小手摆布翻飞。斯须,冯元跟前碟子上的蟹肉便堆成了小山包。绿莺笑问道:“爷,这蟹子味儿可好?都是今儿新打的。”
“随便上几道菜便可,酒就莫来了。”冯元说完便兀自闭目养神起来。
正厅比刘家的堂屋大三个来回,寝房更是比她畴前住的后罩房不知强了多少。
绿莺脸一红,羞臊得鼻尖都冒了细汗,虚着嗓小声道:“字写得不好,画亦不善于。”说完偷瞄了他一眼,深怕他绝望,又赶紧脆声道:“不过奴婢会操琴。”顿了顿,闷声道:“那也是幼时在家罢了,到了刘家后便得空也无琴可拨弄了。”
冯元方要举筷,闻言后一怔,大奇:“你识字?”
门外德冒肃着一张脸,见了她,赶紧低头敛眼道:“老爷来了,在正厅,女人快畴昔罢。”
冯元吃的苦涩,点点头,随口问她:“你这手上工夫如此了得,难不成是日日吃蟹练就的?”
迈进了正厅,见冯元端坐上首,她扬起明丽的笑,弓足轻摆,袅袅婷婷走畴昔,施礼问安后便如一根翠绿般,翠生生地立在他身边。
这时,一婆子领着十几个小丫头前来,冯元伸手点了点一世人,朝她道:“宅子里畴前的白叟儿不敷使唤,爷便让人唤了媒婆来,你挑几个服侍起居的贴身丫环罢。”
绿莺听他连珠炮般一句接一句的,早惭愧地紫涨了面皮,刘家那后罩房确切不是他该住的。他是高官贵胄,天然要住好的,哪能让他再委身个破屋子,听出他语气不耐,她便不再提这事。扫了眼案上更漏,她笑盈盈道:“爷晚膳想吃甚么?”
冯元一笑,伸手将她拉来坐于自个儿腿上,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掀起她下巴,凑畴昔脸贴着脸,亲热道:“无妨,过几日爷让人给你送来一把,你到时操琴给爷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