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人恰是吴清,瞧见她后,眼一亮,喜道:“是你?”赶紧侧身一让,躬身相请,“快出去坐。”
闻言,宋嬷嬷不屑一笑,安抚道:“太太莫要汲引她了,老奴可不信,一个主子秧子,还能天生个倾城倾国样?”
绿莺亦想起他,迷惑地望向秋云。
“好好好,娘不说了,不说就是了。”冯佟氏只当他是羞了,都半大小子了还跟个六七八的玩皮小儿普通,心内好笑,宠溺地轻捶了下他,这一打岔,烦苦衷也被抛在了脑后。
冯元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二人,姿色上乘,衣裙金饰可不是丫环该有的,他皱眉瞧向冯佟氏:“这是何意?”
那人头都不抬,一脸理所该当:“爷今儿歇在你这里,这是体恤你呢,不想你遭罪,亦免得坏了爷的兴趣。”
“哈哈哈。”冯佟氏一阵大笑,直到笑得眼圈发红,才拈起帕子试了试眼角,摇点头:“绝色?哼,绝色在老爷手里捏着呢,他哪还能瞧得上旁人。”
吴母摇点头,“这病是繁华病,贫民治不起的,配药膏得须那极贵重的药材,不下百两银子。”
冯佟氏怔怔坐于圈椅中,久久未能回神。手里的茶早已凉透,心内滋味儿庞大难言,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恰是。”
她低头一瞧,手里正搓着衣裳。
吴清端了四碗茶进屋,秋云一瞧竟有她一个丫环的份儿,赶紧受宠若惊地接了。
绿莺怔怔坐下,桌上摆了碗热腾腾的圆子,白白胖胖煞是可儿。
冯佟氏冷哼:“没错,说的就是那野狐狸,也不知生得如何貌美。”
只见他推开窗扇,立定于窗下的案子后,沉吟一番才俯身下笔,笔锋大开大阖,似是作画。
绿莺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转到阁房,见那箱子公然舒展着,才放心去了膳厅。
绿莺暗忖,冯元的画,便似他那人普通,高高在上,不时不忘将别人踩在脚下。于情于理,她都更爱好那山川图。
寻到膏药,冯元将她抱上床榻,细心替她擦起药来,边擦边顺□□代:“叮咛丫环,一日擦一回,莫忘了。”
哎......她秀眉微攒,也不知吴公子如何了,可还在书坊门前摆摊子?
“渊儿!”
绿莺吃紧点头,顾不上头顶步摇叮当作响:“恰是,老先生可知他为何没来?”想到甚么,她慌问道:“他是不是病了?”
若跟冯元说,自个儿与旁人互生情素,求他成全,他会做何?是成人之美还是将她......生吞活剥?她不敢想。
绿莺不爱听他自贬,忙点头,至心实意道:“吴公子莫要这般说,奴家家里亦不是甚么大户人家,奴家更不是甚么闺秀。”
愈说愈难过,她拿帕子揩了揩眼角,恨声道:“就晓得厮混,你就不能好好温书,争争气拿个状元给你爹瞧瞧?再不济探花也行啊。你可知,你爹在外头置了个外室,非常宠嬖,哪日给你添个便宜弟弟,你就哭去罢。你也莫感觉他一个奸生子没甚职位,你那好爹爹指不定就爱他多过爱你呢。”
浑浑噩噩到了晌午,午膳摆好桌,红烧鲫鱼、香醋瓜片、焦烧茄条、炸小羊脆骨。
到底怕伤了她那把娇嗓,他赶紧罢了手,扫了眼屋子,问道:“滋云膏放哪了?”
那小儿似是已等不及,指着绿莺的碗,朝她撒娇道:“娘喂,娘喂,喂秩儿吃圆子。”
宋嬷嬷打量半晌她面色,忍不住问道:“太太为何还给老爷送人啊?外头一个已是够堵心的了。”
想到这里,她脑中立时闪现出冯元与个面庞恍惚的妖媚女子亲热的一幕,内心不由又恨又妒,用力儿一拍扶手:“贱人!”